“是好事吗?好事我就听。”有情绪低落的士卒回声应道。
“坏事就说给兵长一个人听吧。”有人附和。
“算是好事。”
“那便说吧。”兵长开口道,他也想知道这种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之前城中盛传的武法之事是真的,马建已经将它教习与我。”
阿乾的声音不大,却直击每个人的内心。
谁不想成为武人,正如先前马建所说,这城里只有武人才算真正的人。
至于马建想要的公平,他们不敢想,也不觉得会有成功,大雨太大了,就算这方城内外真实现了所谓的公平,又能持续多久?
不过习武,倒是最实在的。
“他怎么说的?”兵长又开口道。
“他说,你们会愿意学的。”阿乾回道。
这倒是一句实话,不过私习武法是大罪,人们仍然是犹豫不决。
“听说南边已经有地方人人都习武法了,毕竟法不责众,他们那些修习武法成为武人的人只是登记之后就被释放了。”
士卒里忽然传来这么一段话。
众人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名中年男子。
兵长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流浪到方城里,加入城防军后,又在城里安家立业。不过这消息他很怀疑真假,毕竟这一二十年来都和他们共同生活着。
“我是中南的玉人,很久以前玉人被赶出城外,我才流浪至此。”
“先前的南方引起的轩然大波,不就是私习武法之事吗。前些日子,我就遇到了新的流浪族人,得知了族内近况。”
“自中南反王被清剿之后,玉人族因为涉及到参与叛乱,不过却没有收到发配,流放或者其他的重罪处理,只是被赶出中南,去往别洲寻求路。”
“城中从老到小,无一不修习了武法,却无一人被追责。”
中年男子声音低沉,语速缓慢。
“那就修习。”兵长终于下定决心,尽管他已经是武人,但是他的袍泽们大多是普通人,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到时候,就说是侥幸得到武法,由于城内武人众多,不得不修习以制匪祸。”说辞很拙劣,但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做很多事。
相较于异常兴奋的诸兵,马建这边的刊印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怎么样了。”清冷的女声从耳畔响起。
“还不错。”马建回头朝着来人笑道。
“就是,雪太大了。”
漫天的雪,将道路掩盖,约定好的教众并未到来,这城中仍然只有这四十来人。
傍晚时分,天寒地冻,大雪渐微,并未停止,天空的云层不在厚实,终是露出那一抹洁白,洒在银白的大地,天地间一片通明。
“啪嗒,啪嗒。”是行人在雪中行进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
人影走近,在月光下现出脸庞,正是白日里的兵长。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到没令马建有多吃惊。
“城中的知县和千户可没死,许久前,他们带队出城而去,不日应当会回来。”没等马建答话,兵长又自顾自的说道。
马建只是笑笑,当初城里的武人死的时候,那道文符的冲击范围不过那么点大,最多不过二十多人死去,一个城中要是只有这么点武人他是不信的,况且知县和千户两个三品武者还尸骨无存。
“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们好自为之吧,要真等到知县回城的那天,我们肯定会帮助知县入城并且将你们一网打尽的。”兵长言辞灼灼。
“这是担心我们逃不掉吗?”马建仍是挂着一副笑脸。
兵长不在多言,朝来时路回转。
“看来城中待不了多久了。”金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侧首看去,四目相对。
“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我会贯彻教会的理想”
好似承诺,胜似承诺。
方城的百姓刚开始还很疑惑,昔日的巨响仿佛还在耳边震耳欲聋。
好事者目睹过发生一切,至今仍觉得当初的场景历历在目。
“犹如天雷,削其血肉,毁其筋骨,须臾之间,人逝魂空。”
连城中的兵卒们都畏惧不敢应对,人们担忧的躲在屋内,深怕厄运会降临到自己身旁。
不过,却并未等到想象中的残暴与欺凌。
这群“匪徒”来的快,去的也快,遭殃的只有几家书局,不过,最不缺钱的就是书局了,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指望着领悟文气从而一步登天。
今日,屋外又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所有人窝在屋中。
临近些,再临近些,最后驻足,屋外仿佛有着一道阴影,令人发怵,似乎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暴戾的野兽进来吞噬所有无辜的普通人。
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不会被觉察。
一阵破空声打破了这种沉寂。
书册在空中飞舞着进入每家每户,跌落在雪地上,待到人影远去,才敢捡来一观。
有人置之不理,任它在雪中零落,铺上一层有一层细白。
有人收入囊中,只当做犯罪证物一般好生保管,里面何种内容却是毫无观看之意,仿佛上面写着什么蛊惑人心的邪文,看过之后便无法自拔。
但,总有先行者。
若是事不可阻,真有劫难降临,有什么不能一看,有什么不能一做呢。
先观者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妻子家人视之仿若入魔,怯声呼喊,毫无回应。
许久之后,有兵卒敲击众人房门,言匪祸已去。有开门者,兵卒视册书,不顾。
“这是至宝啊。”先前仿若入魔的男子忽然惊醒,将书册传与家人观看,众人皆惊。
兵卒再来时,问其匪首,言马家少子。
“原是活菩萨也。”众人皆信服书中内容。
奔走相告,城内众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