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
短暂的沉寂之后,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莫大的掌声。
山羊面具后的沈夜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以及手中那副重新堆垒的牌堆,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那样的动作,这更像一种被刻录在身体中的程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像取出火柴时自然而然地在擦面上划过。
直到掌声停息,沈夜也没能缓过神来,他完全没能弄懂这一切,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让他描述那一瞬的情况,大概也就只能得到这么个答案——先这样,再那样,然后那些牌就回来了。
但老亨特对这一切显得极为满意,沈夜的表现堪称完美,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毕竟这样花哨的技巧对于初学者来说有着不低的失败率,况且这还是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情况。
“感谢。”
老亨特微笑着接过纸牌,再一次扇形展开向观众示意。
“其实有人说过,魔术的本质并不脱离现实,它更像是一种心理博弈,制造视角盲区,从而创造奇迹。”
“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
说着他走向安娜太太,递过一块手帕,在后者下意识就要接过时,手腕翻转,凭空捏出一朵艳丽的玫瑰。
“语言的艺术确实能够实现观看者注意力的转移,但是调动观众情绪、展现舞台效果,终究离不开魔术师的手法。”
“当然了,心理层面的博弈始终是必要的,例如我在向安娜太太献花的时候,顺便“偷”走了那张袖子里的扑克牌。”
老亨特笑着后退半步,向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
面容洋溢微笑的安娜太太微微一愣,稍显慌乱地翻弄起自己的袖口。
但很显然这也在老亨特的算计之内,当她将那张红桃K取出,视线对上老亨特的目光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怎么样的错误。
“你耍诈!”安娜太太用力挥了挥纤弱的手臂,脸上因气恼而浮现起一抹涨红。
“抱歉抱歉。”
看着眼前像个孩子般挥拳的妇人,老亨特嘴角轻轻勾起,难得露出一口微微泛黄的牙齿,语气温柔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因为过头的玩笑向自己心爱的少女认错赔罪。
而事实上亨特是个并不风流的老光棍,在二十岁那年,他心爱的姑娘被父母带去了另一座城市,自后杳无音讯。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老亨特枯槁的心。
“不过我没有说谎,那张扑克牌确实被我偷走了。”老亨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牌堆朝天空掷去,零零散散的纸牌在空中飘落,仔细看去,每一张竟然都变成了同样的花色。
红桃K。
安娜太太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老亨特变了个什么样的把戏,只有沈夜隐隐看清楚了一点,捕捉到老亨特在放回手帕时手掌变换的轻微动作,其中的奥妙大概就出在那里。
只不过老亨特难道在身上藏了五十四副牌吗?
沈夜想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弃了思考。
第一场魔术表演到此结束,也许是担心沈夜状态的缘故,老亨特并没有将他继续留在场上,而是换上了老搭档伯瓦尔完成接下来的表演。
这倒是让沈夜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今晚总算是蒙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