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嗓音徐徐将孟之亭包裹着,她像是在与不懂事的小朋友讲话,有着无限的细心与耐心。
暖黄的灯光从侧面落下,轻轻笼罩在何许身上,光影和阴影重叠,使她看起来有些难以捉摸,孟之亭专注地看着她,渴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何许内心莫名的平静,轻声向他娓娓道来:“孟之亭。”
“我们一年没联系,完全脱离了彼此的生活。”
“说实话,我没想过你会找我,那时只当是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你见面了。”
“所以——我没事老想着一个再也没有交集的人做什么?”
“而且……”
她摊了摊手,似有些无奈道:“你也知道打工人的日子有多难,可真是忙啊。正式工作后,除了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这么久以来,我甚至很少想起你。”
“孟之亭——”
她看向他,缓慢而坚定地落下最后一句——
“人都是会变的,没有谁离开谁过不下去。这话还是你告诉我的。”
不得不说,孟之亭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何许讲完,唇边勾起温柔的笑意,颊上的酒窝深深,恍惚间似是变成了旋涡,令孟之亭有些着迷。
这是她今天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当然,只是对他而言是第一个。
其实刚刚她看着店员的笑容也是很真诚好看的,可惜不是冲他笑,那美好与他并不沾边。
被她这难得的笑容晃住,孟之亭过了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说得算是详细,但孟之亭还是有些不太确定,或许……他是不愿相信的。
孟之亭呢喃似的问出了声:“就……只是这样?”
何许还没来得及回答孟之亭,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秦越。
他已经看到了何许回的微信,但是还是执意想听见何许的声音——秦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姑且称作一种直觉吧。
他直觉有事发生,直觉告诉他需要赶紧做些什么。
于是他又一次点击了拨号键,试图以这种反复的行为吸引何许的注意、有机会找到些许“真相”。
秦越成功了。
何许以为他有急事,向孟之亭说了句“抱歉,接个电话”,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喂?”
“秦越?”
何许站在店门口玻璃门的侧面,站在一个不挡路的角落里。
外面有些冷了。
何许把左手塞进衣服口袋,右手举着手机贴近耳朵,脚下是低低的台阶,眼前是一片冬日的萧瑟。
她举着手机聆听,电话接通有一会儿了,那头的秦越一直没有说话。
何许接着开口询问:“你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视线里,寒风卷着枯叶在空中飘洒,偶有几片绿色打着旋儿落下。
南方就是这样,即使到了冬季,树上的叶子也总是满满当当的。
路边各种树木交错,于是树叶也交错,枯败的、脆弱的,混杂着深绿的、新鲜的颜色,就这样被风刮进何许的眼睛和耳朵。
秦越听到了车辆的鸣笛,听到了她掺了寒风的声音。
“你在外面吗?”
他答非所问。
冬日的太阳早下班,天早早的黑了,街道旁已经亮起了路灯,夜摊商户开始营业,售卖问价声、饮食交谈声离她不算太远,层层叠叠的带着烟火气包裹着她,捎走了几分寒意。
何许“嗯”了一声,耐心十足地又问了秦越一遍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秦越那头很安静,安静得何许能听见他轻浅的呼吸声。
“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