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瓦尔基里向他保证,只要不发生接触,那些虫子就不会有反应。可是不管换成谁,面对铺满了墙壁和天花板的巨型蜈蚣,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看着附于墙体和悬在头顶上的一节节涌动的甲壳,肖恩的鸡皮疙瘩从头皮一直生到了脚后跟。
从装甲车上捡来的头盔帮了大忙,靠夜视目镜的帮助,肖恩站在齐小腿深的污水中也知道该往哪儿落脚。下水道肯定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水底堆积的污泥又厚又滑,如同在苔藓上行走。肖恩必须付出几倍的精力维持平衡,免得一不小心没站稳,手摸到了旁边墙上的蜈蚣。
心有所思眼有所看,他不知不觉扭过了头,而夜视镜则提供了勉强能看的观察视野。
带壳的身体,数不清的附足,扁圆脑袋与前端的尖嘴钳型口器。曾经需要显微镜才能看到的细节,如今全堆在了脸前。这些节肢生物挨着彼此,首尾相接,环环紧扣。单个蜈蚣就能号称“百足”,那一堆蜈蚣岂不是“千足”。
胃里有东西挣扎着要出来,已经快到嘴里了。
“别看了,肖恩。”走在前面的瓦尔基里发现了他的异常,喊着他,可是没起作用。于是她干脆停下来,硬扳过肖恩的头逼他看自己。“集中精神,好吗?”机器人拍打肖恩的脸,以她的手劲,两下便把人给弄清醒了。
回过神的肖恩像傻子似的点头,任由瓦尔基里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积攒了不知多久的臭气随着水底污泥的翻搅,得以浮出水面。肖恩顺理成章当上了受害者,他想捂住鼻子,可是右手被瓦尔基里紧紧拽住,左手又要拉枪带,只能任凭熏死人的腥臭穿过鼻腔长驱直入。
他是想咳嗽来着,可又不敢,最后被憋得眼泪直流,糊上了目镜。
这段地下活动越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肖恩深刻理解了当初瓦尔基里为什么坚持她自己留下,因为除她以外都是累赘。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瓦尔基里会在这条下水道里走得更久也更远,也许直达目的地。
反正一台机器既不用呼吸,也感觉不到害怕和恶心,从这点看,肉体凡胎都是废物。
瓦尔基里带肖恩在一条死胡同里钻出了下水道,这个位置选得相当不错,既保持了夜晚的隐蔽性,又能通过路灯窥视街面的情况。
没等他享受完新鲜空气,一声悲泣便传进了耳朵里,看瓦尔基里闻声扭头的动作,肖恩知道了不是幻听。两人蹑手蹑脚走到胡同口,很有默契地各看一边。
肖恩先是看到了几个红皮肤的小矮人,然后才看见了被小矮人围在中间的是什么。一位短发女子被绑在电线杆上,小矮人围成一圈嘻嘻哈哈,一蹦一跳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肖恩还是看清了几个红皮小矮子不是“侏儒”或者“儿童”,而是如假包换的恶魔。
背后都长蝙蝠翅膀和尖尾巴了,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