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涵拿袖子擦擦眼泪，她想去上学，可奶奶每天让她喂鸡、打柴，有干不完的活，看见其他背着布袋去上学孩子，她好羡慕。她娘和她说，等攒够钱就送她去上学，她高兴了好久。

安安看得心疼，拿短胖的手指去给她擦眼泪，在心里说，我会帮你的。

杨丹霞本是温柔的性子，听了也忍不住骂了脏话。又看安安还在，勉强压下火气道：“不能就任田家欺负。”又一想，这事儿可不小，“爹和娘身体不好，还是不叫他们知道了。我婆婆经历的事多，不然问问她，看要咋办。”

杨向霞也不想让老两口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找妹妹了，随即点点头。

程老太原是避开，去灶屋了，这会儿被叫来出主意，心下也知道是件麻烦事。

等杨向霞从头到尾一说，也忍不住怒了。人家好人家里养大的闺女，被娶回去作践，真是害了良心。一转头对上小孙女清澈的大眼睛，装满了天真和懵懂，更是点燃了怒火。

程老太也顾不得是人家的家事不家事了，立即拍板：“等家里的男人回来商量。”

于是，下工以后，家里的大人围成一桌，就此事进行讨论。

程建国面露难色：“这事怕是不好处理，主要是人家的家事，要是我们掺和进去……”

杨向霞也知道这个理，窘迫地捏住衣摆，张了张嘴。

程老太打断她：“确实是人家的家事，只是杨家老两口上次你们也见过了，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要让他们咋办。”顿了顿又说：“向霞是建伟两口子的大姐，咱们就是一家人。”

程建伟也说：“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接着程老太放出大招：“咱家就安安一个闺女”，她故意环视一圈，“要是以后安安遇到这事，你们能忍吗？”

这下程家可算炸锅了，那必然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程家十个男人会护不住家里的宝贝吗？

“咳咳。”程建国清清嗓子，无奈地说：“娘，你也别用安安举例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光是听着心里就老难受了。

安安在家里摔一下，大家都得挨个抱抱亲亲她。有次她磕凳子角上，脑袋青了一块，是程大伯拿锯子把家里所有凳子角磨平的。

“呸呸呸，奶奶说错话了。”程老太马上反省，“那这事都说说怎么解决。”

王玉兰先说：“向霞妹子，你还想和你男人过吗？”

杨向霞早就想好了，摸摸闺女的头说：“不瞒你们说，嫁进田家我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他们不稀罕晓涵，我也想开了，这日子不过也好。”

程老太点点头：“那就去打离婚证明。”

离婚，在农村里听起来还是个新鲜词，大多数人连结婚都没打过结婚证，甚至婚前都没见过几次，不至于盲婚哑嫁，但就是经媒人介绍，两边父母相看合适，合合八字就算成了。蒙着眼结婚的，一过就是一辈子。

谈对象？自由的风还没有刮进内敛封闭的小山村，不过也有幸运的，或是同学、玩伴，青梅竹马长大结婚的也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