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世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有极少的人能够关注到北方密林的异样,也只有极少人会调查那些无故消失之人的死因。
青易在忙,他一直在忙,换句话说,在“黄裳”不在的这一段日子里,其实画世的稳定是由他来撑着的,有的时候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中了黄裳的圈套,真正成为了一个一心为画世的掌权者。
可是如果他想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就必须要画世稳定下去,就必须维持好现在的局面。好在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发展,他已经开始逐渐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
这几日,青易一面继续在民间征兵,一面在用画笔创造新的军队力量。但是随着他掌握的人越来越多、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他才真正明白一个问题——为何五大家族能够统治这个画世那么多年,绝不仅仅是因为画笔。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掌控着这个世界的发展命脉。青易发现自己过去还是太天真,以为掌握了权力就可以掌控世界,或者掌握了军队就可以掌握世界,到此时才真正明白,掌握了物资才是真正的掌握世界,比如白家掌握着粮草、丹家掌握着医药、玄家掌握着盐铁、青家掌握着木石、黄家则沟通各家,同时掌握着土地……难怪黄裳就那么躲在黄宫内什么也不做,任凭他在外面发展,原来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处理杂事的“奴才”!
他的确有了军队,但粮草从何而来?黄城内神族世家的确越来越尊敬他,但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背后,何时真正出过钱粮?
可笑的是,这么久了,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青易坐在马车内,今日他刚刚从白宫出来,本想着征调一些粮草,却发现徒劳无功,白守仁和白景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让他碰了一头灰。最可怕的是,在黄城待得越久,他越明白,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样他无比焦躁。
白梧还在黄宫内,和黄裳在一起,青易知道,是时候该去找黄裳谈一谈了,恐怕对方一直在等着这天,也一直像是在看小丑一样躲在幕后悠闲快活。
黄城没了谁都能转,天狼没了谁都能打,但这段时间只有青易像头驴一样忙前忙后,更多的人都在过着过去千万年来早已习惯的悠闲生活,试问,本来就没人愿意操心琐事,如今既然有个人愿意站出来忙活,谁又会不乐见其成呢?但你若要拿走我的粮草、盐铁,我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刚一进黄宫,便听见了一片欢声笑语,青易今日只觉得无限刺耳,抬眼便看见,白梧正和暗香疏影等人在园中踢毽子,而黄裳则面带浅笑地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盘青提,一颗一颗地品着。
他就这样站了很久,看着那个浅笑的女子,不觉失了神,回过神来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心底那股怪异究竟从何而来。
终于,那女子看到了他,却又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吃着盘中的青提,青易更觉得怒火中烧,低吼道:“都退下!”
暗香疏影等人愣了一下,随后看向“黄裳”,眼神带着请示。“黄裳”微微一挥手,他们便退下了。
白梧轻叹一声,无聊地收起了羽毛毽子,说道:“那裳姐姐,你们聊,我先去休息了。”
所有人都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今儿个火气怎么这么大?”风临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我为何火气这么大,黄主,您不清楚吗?”青易咬牙切齿道。
“我还真不清楚。”风临无辜道,但这副样子,落在青易的眼中就更是挑衅。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局,早就等着我跳进去,然后悠闲地在这黄宫内看我的热闹,黄主还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盘,惠而不费啊!”想起这段时间的劳碌以及如今被扼住命运咽喉的状态,他就觉得好生气恼,就这么退出去,不舍得;留下来,没有物资;去杀人,得不偿失。
但这话落在风临的耳中,只有一个结论,风临放下了果盘,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这段时间,黄裳那套贵族礼仪不知什么时候都刻在了她的习惯里,只见她优雅地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难道你觉得我会一直做个傻子吗?”青易怒极反笑。
“我也挺意外,你这么久都没发现。”说罢,风临便站起来,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和黄裳的约定也算是顺利达成,躲在这里终归不是办法,是时候了,该出去走走了。
看着她这就要走,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青易更觉过分,一把伸出手就要抓住“黄裳”的肩膀,却被对方轻巧地躲了过去。
青易眼中闪过震惊,再度对其出手,又被对方猛然躲开的同时,甚至还受到了反击。
“胆子大了,都开始对我动手了?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风临冷声道。
“风临?你不是黄裳?”青易这才真正察觉事情的真相。
但他这反应却让风临一愣,甚至有些尴尬,说:“所以你刚刚说你知道了,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青易愤怒至极,对着天空一阵大笑,笑得风临更加不明所以,他气得双眼通红,拍了拍手道:“好,好得很。”
“真是个可怜的傻孩子。”风临摇了摇头,不予理会,便要再度离开。她并不好奇青易到底怎么了,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