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了,就别装了。”青葵园内,天色已经大亮,青易依旧盘膝坐在床边,黄裳也依旧平静端方地躺在那里,青易背对着黄裳说出了这句话。
“难你呢?心虚了吗?为何不敢转过身来看我?”黄裳应声睁开了眼睛,看着床边青易的背影。
青易僵了一下,然后道:“是你自己大意,也怨不得我。”
“可我并没有怨你。”黄裳说着轻轻地坐起来,将手搭在了青易的肩头,说:“你是觉得,我应该怨你吗?”
青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黄裳继续道:“转过头来,看着我。”
但是青易没有动,黄裳轻笑一声:“既然这般愧疚,那你还做出这种事?看来你有点良心,但不多啊。”
青易终于看向黄裳,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你。”
“处置我?青易,你觉得自己成为执笔者,就可以处置我了?”黄裳反问:“事已至此,你倒是说说,究竟想做什么?”
“我的确想不明白,为何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忧心,也不愤怒,黄裳,你不是最在意神族吗?没了画笔,你如何坐得稳黄主的位置?”青易忽然觉得有些挫败,他在这里心里挣扎了一晚上,结果现在一看,一切倒好似自己自作多情了一般。尤其对方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连画笔都没有了,却好像还是在审问他,他越想越觉得有些恼火。
“你觉得我能坐稳这个位置,是因为画笔?”黄裳嗤笑一声。
“够了!”青易忽地双手攥住了黄裳的肩膀,说:“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作什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都这时候了,你还是这副按捺不住的性子。”黄裳吃痛皱了一下眉头,但笑意未减。
反而是青易,看她皱眉时,不自觉便松了松自己的双手。
“青易,你这个人,好像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楚,你连自己想什么都自己都不知道。”黄裳似笑非笑。
“是你没有想清自己的处境,黄裳,我不会再陪你演下去了,我随时可以杀了你。”青易的语气变得很危险,将右手沿着黄裳的肩膀缓缓上移,然后攥紧了她纤细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杀了她。
“动手啊!”黄裳笑着看青易。
青易手下缓缓用力,黄裳呼吸急促,但笑意未减,那双大大的眼睛就这样直视着青易,不但没有一点退缩,反而更含挑衅。
不知为何,青易忽地用另一只手遮住了那双眼睛,黄裳没有说话,这时也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偶尔眨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让青易的手心痒痒的。
就在黄裳即将气塞昏厥的时候,青易忽地松开了双手,然后背过手去,攥紧了拳头,看着黄裳说:“我没必要杀你。”
“你不杀我啊?那我一定会杀你。”黄裳端庄优雅地坐在床上:“你下不了手,我却能下得去手。咦,生气啦?”
“黄主真是好本事啊!”青易咬牙切齿道。
“来,坐,我们谈一谈。”黄裳轻轻拍了拍床边。
青易越来越发现,有些人的上位者姿态不是来自权力,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相比之下,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但他还是颇为不争气地、鬼使神差地听话坐在了黄裳身边。
“你偷听了白梧和木知的话,然后顺走了白梧手中风临的血,又在战场上得了玄殷的血,这便趁我不备,顺理成章地夺走了黄笔。”黄裳自顾自地回顾了起来,然后又问:“这么看,你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就是为了得到黄笔,所以呢,得了黄笔,你准备做什么?”
青易也不是傻子,这时忽地想通了一点,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梧手中的阴墨之血在我这里?”
“看来你冷静下来了。”黄裳笑道:“还要感谢你,又多夺了阳墨之血,让我在失去画笔时不用受锥心之痛,你还是很贴心的。”
“所以你早知我会夺你的画笔。”
“也是最近才愈发确定,毕竟五支画笔,你最有机会夺走的,也就是我这一支了,只是你要做什么呢?”黄裳意味深长地说。
“你这么聪明,猜不到么?”
“权力,地位,金钱,无外乎这些。但你是异世之人,一个拼命想得到浣溪纱的人,我听说那是打通两个世界的关键所在,所以,你要画笔,一定与异世有关,要么,你想带着画笔回去,那你就需要学会使用画笔。要么,便是你想让异世过来,那你不仅需要画笔,还需要权力。嗯……你既没有昨夜夺了画笔便走,就说明,你想要的,还有画世的权力地位。”黄裳仿佛自言自语般分析。
“如你所料,我就是这么一个贪恋权势的卑鄙小人。”青易坦然承认。
“但统御天下是一种能力,你不具备,你的能力在暗杀行刺、潜伏反间,或掌控一军、征战沙场,统御朝臣、治理百姓非你所长。”黄裳真诚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