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石上的陆阳周身闪烁着由白色闪点构成的流水波纹。
一波一波自他的胸腔涌出,澎湃翻涌,又消失在空气里。
原本一触即发的交战在这敢于朝阳争辉的光波中静止了下来。
大家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光波的来源。
陆阳在光点的闪烁中,渐渐化作鹿身,显出了原形。
周身的虎斑花纹却由深变浅似在慢慢融化。
面对凶猛怪兽也毫不退缩的镇远将军此刻却脸色大变的退了一步。
“这,这不是那准备做菜的鹿嘛,难道我险些吃了一个人!”
周暮云在一边说:“应是险些吃了一个妖。”
镇远将军想了想,一挥手中鹿角对陆阳喊道:“我险些吃了你。作为赔罪,你放心,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我今天定护你周全!”
周暮云没有想到镇远将军会是这样的反应,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但是想想他作为一个常年在边疆作战的将士。
本就是凭借一腔勇气用自己的生命守护那些素不相识的民众。
其实倒也符合他此时会做出的决断。
已经很多年不曾站起的陆阳化作原形后,却随着浮动的光点浮在半空了起来。
它身体内部又散射出青色的光,透过白色的光点在四周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晕。
就像一轮环绕着它的青色月亮。
青色的月光越来越强,它的外形就越来越淡。
一片朦胧中它仰头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发出婉转的长鸣。
声音悠扬低沉,带着淡淡的哀伤。
听得每个人心里都像涌进了破碎月光组成的泉水,又是清凉又是酸涩。
这就是靠万物灵气滋长而生的灵兽啊,难怪它会引起三界的觊觎。
夏南山抑住心中波动,朝陆阳唤道:“陆公子,你现在的形神都在慢慢涣散。我这里有可保住神思的八卦葫芦,可以将你的妖丹收在其中,转至灵气充沛的地方再重新修炼,你可愿意?”
猼訑在一旁张狂大笑:“陆阳啊陆阳,你看看,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妖丹。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他们真正的面孔!”
半空中的鹿首微微低垂,语音柔和的对夏南山说:“带着我的妖丹恐怕从此不得安生,这样你也不怕吗?”
夏南山摇摇头:“我是学道之人,只做遵从道义合乎义理之事,遵从本心,其他无关。”
陆阳轻轻自语道:“遵从本心,其他无关。”
他远眺一下无边的天际旷野,又开口道:“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呆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如果可以,真想去天地的边际看看啊。”
猼訑柔下声音,急急喊道:“陆阳,你不要再听别人的花言巧语了!与其化作乌有,不如寄丹于我。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去实现最初的理想抱负!”
陆阳低头望望它,目光哀戚。
“这么多年了,我总是因身为鹿署自怨自艾。其实你猼訑一族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妖族。三界惯以外观为标尺衡量,你的愤恨怨怼,我又怎会不明白。”
猼訑像是被说中心事,仰头欲恼。
却又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我遭遇过什么,何不助我平复这些怨恨呢?”
陆阳看向天边的红晕。
“我以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日月更替,花败重开,天地消寂又再复苏。就以为只要命足够长,就没有什么等不到的。可我现在才知道,活的越久,执念越长。再多的岁月,也等不到一个不愿回头的人。”
他停了一下,又转向猼訑。
“现在,终于要结束这场无望的妄念了。兄弟一场,我来助你解脱。”
话音刚落,自鹿首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光斑。
它周身青色的光晕和闪烁的白点都开始向那光斑涌流而去。
夏南山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