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纯白的实验室里,一些看不懂的医疗器械,一张床,一个吊扇,在床边有一些女孩的随身物品,一个通风口,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在木凳子的上方,是一位女孩“一切都没有意义”她自言自语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在这世上活着的理由,认为没有必要延续无了生存希望的躯体,那只是与避难所外丧尸一样的行尸走肉。她试着用自己的外套代替绳子,来了解自己的一生,她踮着脚,将衣服系在吊扇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否可行,但她认为自己现在很冷静,至少自我了解是她在一整晚思考后所得出的答案。
女孩棕色的头发简单地扎成低马尾,着头发是这间实验室除黑白外唯一的颜色,皮肤如同她的衣服一样的惨白,一切都了无生机。右眼被眼罩盖着,听她的医生说,她的右眼出了问题,虽然已经检查出,这眼睛的问题不是因为疾病而出问题,她并没有在那场无害的灾难中得病,可具体眼睛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也不知道,在这里住了不记得有多久了,大概有个两三周了吧?今天刚刚被允许可以在这层避难所里走一走,但她已经不想要这机会了,在那次灾难后,她已经无所谓了。
通风管道突然发出了一点声响,打断了这场绞刑,“有人在通风管,出来吧,谁啊?”女孩盯着通风管“再不出来,我叫安保人员来了。”“别别别,我出来,好吗?我刚刚才来这儿呢,但来得急了些,整出来些动静。”一个人从通风管钻了出来,跳到地面上。她的衣服风尘仆仆,上衣大了许多,但她把衣服缝小了,裤子是收脚的运动裤,虽然皱巴巴的衣服,但也能看得出来对方的打理,整体主色调是灰色的。两人对视着,房间里很安静,两人都沉默不语,“能不能让我躲一下床底,我要因为一块蛋糕去死了,有人要抓我。”闯入的人先开了口,几乎是用哀求,见对方并无恶意,就算有恶意,她也不想活了,不在乎到底是谁杀了她还是她自杀,女孩这么想,便点了点头,看到了自杀者的同意,闯入者没有多想,几乎是滑进了床下,过了一小会,“谢谢…谢谢…”她感谢着女孩“不用那么客气,我等你躲过了再上吊,我不想在死前还去麻烦别人。”女孩说着,收着早早取下的衣服,又坐在床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过一分钟,脚步声越来越越响,有人来了,随着脚步声临近,停止,一阵敲门声,“进来吧。”女孩回那门口的人,“咔嗒”一位工作人员,出现在门口,他只配了一支小手枪,明显只是一个下级的小职员,因为他没有什么重装的高科技武器——避难所的高层为了防止随时随地的不速之客——各种离奇的天灾,在这-2,虽说不高的层级,但也布置了一些高阶安保人员,-2层基本都被安保人员和科研人员占领了,也就是这里,这里是地下避难所的-2层,绰号科研基地。
“有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小麦色皮肤,但只有不到20岁的一个姑娘吗?她偷了块蛋糕现在被通缉了。”对方敷衍地走流程,“没有。”“哦,如果有看到,请上报给安保部门,会给予两百的奖金。”“知道了。”“再见。”一段简短的对话,对方便走了。确认避难所职员已经走远了,床下的人便爬了出来。她是职员所描述的人,伤疤与自身的肌肉显得她强壮又有些凶狠,却恰恰与她的言语和行为形成了反差:“谢谢了…话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能跟我说说吗?或者,我先讲我的故事,毕竟,要向一个陌生人诉苦,多少不可能,还有些别扭,但我真不想冷眼看着救命恩人去死,诉个苦,会好很多。”她的语气很温柔,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真诚,看不到一丝谎言。女孩回答:“那……聊个天?就当是交个朋友?”“当然可以,但可以换个地方聊吗?我觉得这儿多少不安全,对于我而言……行吗?”“行,走吧,但外边有监控,这儿实验人员出于什么尊重,没安监控。我不怕被发现包庇一个偷蛋糕的人,我不觉得有小偷或罪犯会不偷钱,不打劫,跑来偷高层的蛋糕吃,而且就算你要把我当人质去威胁安保部门,我也不在乎。”“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坏,但有警惕心也值得夸奖,”对面笑着打趣“我真要找人质,也不会找一个自杀者。”“你真幽默。”女孩笑着回对面话,对方却又说:“但为了万无一失,我从通风管道走,戴假发,我包里有的,在一楼的B1管道汇合,也许你需要花些时间找管道,但我会等你的,正好我准备些东西来交友。”“行,我走了。”
女孩将自我了解的事先丢到一边去出了门,对白头发姑娘的好奇先代替了自己对生命的绝望。避难所整个-2层像一个长了许多刺的圆形,从俯视图上看,就是这样,那些刺就是各个走廊,但走廊又连着许多多房间。走廊里铺着白瓷砖,墙上接近地面的是深绿色的瓷砖,房顶的长方形顶灯嵌入了天花板,洁白的光。人群匆匆忙忙,女孩欢快地走进大厅,便是俯视图的圆,一共三层,她现在在第二层楼,内部是个圆环,顶部是一个圆形的白色顶灯,设计师特意在上面画上了一个笑脸,大厅的人没有走廊里的人那么多,三层和二层都是办公室的居住地,一层底部极为空旷,有食堂,有住宿。为了这么大个空间空气的流通——这可是在地下,聪明的工程师便策划了许多巨大的圆形管道嵌在墙上,口子用铁杆子做的的盖子盖着,也为了方便维修,管道大得可以让女孩在里昂首挺胸地走,还能不觉得空间狭小。
兜兜转转来到一层的一个犄角旮旯,这里简直是角落中的角落,甚至没有监控,只有一个通风管的呼吸,仿佛之前楼层的喧嚣都是假的,“有人吗?”女孩试探着问了一句“呃……白发通缉犯?”她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位姑娘,一个声音回应“我叫雨,就是天气的那个雨,我在这儿。”白发的姑娘探头,从通风管里“坐过来聊聊天?棕发自杀者。”“行,我叫春,春天的春。”女孩笑着,坐到雨的身边,腿从管道边缘自然垂下。
“我不想自杀了,因为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故事,交个朋友,话说,你是怎么就因为一块蛋糕而被通缉了呢?”“啊,因为我偷了一块垃圾堆里的蛋糕。”“那不能叫偷,那叫捡。”“不,那是偷,因为四层的那些人是宁可浪费掉所有食物,也不会将垃圾分给底层快饿死掉人的,他们总是这样,这很荒谬,但就是现实,我现在就在为明天的早饭发愁,我没有钱。讲讲你的故事吧,现在是我的提问回合,你为什么想自杀?”“因为一场灾难,毁了我的家。”“我曾经也与我的哥哥因一场洪水走散了,我估摸着他大概率是死了,我已经接受了他死去的这一可能性,要知道,人生中定会有许多人离你而去,这是注定要接受的结局。”雨说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春的肩膀,春回道:“也许是我未能接受我过去的一切毁于一旦吧,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两人都沉默了,雨首先打破寂静:“活着当然是有意义,我道理讲一点就行了,要知道,活着总比死了好,因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活着要承受着窒息的痛苦,但人类还是会骂骂咧咧后继续挣扎着,不然这个末日早在一百年前就把人类灭完了。之后你有什么苦,可以跟我倾诉,讲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舒服。”“谢了,朋友。”春开玩笑地回对面,“啊?我们成朋友啦?”雨有些懵,“嗯,是滴,我帮你瞒住避难所,你告诉了我活着的意义,我到避难所几个月了,还没和实验人员外的人讲话过,我不觉得你像个坏人。”春笑着回应雨的疑惑,这回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