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仍是一身冕服,捏了捏手中的印章,神色沉稳,更添几分威严。
君梧端正身姿,“陛下。”
“为何不唤我皇祖母了?坐那边吧。”声音微凉了几分。
君梧坐于右侧,“皇祖母,您生气了。”
垂眸看了看她脸色,不过是受了些凉,无甚大碍。
“你自你母妃的九重殿来此倒是迅速。这三日,就留于偏殿,权当闭门思过。”显然是动怒了。
君梧微末修为,却能成为宫氏一族占星师首徒,皇城之内必定众说纷纭。待皇城诸般事宜处理妥当,再让这丫头露面。
“好的,皇祖母,这几日我定会在偏殿好生反省。”是自己行事鲁莽,未曾深思熟虑。
听到君梧诚恳至极的回应,颇为满意,“以往少司大人久居皇都,凭借少有的渡劫巅峰修为,欲拜入他门下的各族子弟天资更是妖孽至极,他既已收你为徒,看来短时间不会再收徒,难保那些为老不尊的家伙冲着你来,这三日你暂居偏殿,他日你在皇宫内行走,让容安转至明面护着你。”
“他?”君梧疑惑道。
随后又说,“他又能干什么呀?”
“自从千年前,飞升通道开启,如今留在此界渡劫期尊者少有显现人前,容安那小子被容氏一族留在皇朝抵债。却是难得的少年天骄,已经修炼至大乘境界。”显然是很欣慰,毕竟这容安这小子是自幼在皇城长大的。
“啊?”
“千年前?大乘境界?他已经大乘境界修为,为何还要效命于我。”
君梧手指颤了颤,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他还朝我单膝下跪过,观星阁一次,也得有八次了。”
他怎能轻易下跪?
他身为强者的威严呢?
强者的威严显然依旧是没有的。
他又跪了。
这已经是第九次了。
天刚拂晓,皇城雾气氤氲,转瞬已日上三竿,云雾渐散。
容安正跪立在偏殿大院内,虽口称是奉少司大人之命前来,听从郡主吩咐特在此等候。
但他的跪姿却依旧挺拔而端正,连他的影子都仿若化作了柔软舒适的蒲团。
跪的腿居然没有发麻吗?
就连眉目间也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稳。
君梧刚刚踏出寝宫大门,一眼便看到了院子正中央跪着的那个人。
便如此想着。
而后反应过来,大乘境界修士!容安已经是大乘境界修士。
她觐见陛下之后,就直接被安排在寝宫偏殿内休息。
吃了一颗号称“包治百病”的丹药后,她便安心地睡了一觉。然而,当她一醒来时,却被眼前跪着的人给惊住了。
君梧提起裙摆,绕着容安足足转了两圈,手指颤抖着,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终于,她沉下嗓音道:“容……”叫什么好呢?
思索片刻后,她继续说道,“容护卫,是谁让你跪在这里的?以后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是陛下和师尊也别想让你下跪。”
作为修士的尊严和骨气何在?
沉声道,“快快起身,日后不得再行跪礼。”
君梧甚是疑惑。
容氏皇朝乃是人族九州中央之地唯一的修炼皇朝,向来以强者为尊。
从未强制任何人单膝下跪行礼。
“你可知道,大乘境界的修士究竟是何等人物,你怎能跪得如此坦然?”君梧依旧难以理解。
“容安此生只跪郡主一人,也仅跪郡主一人。”
容安抬头看着围着自己转圈的人,“若郡主不许容安行跪礼,那日后便不再跪了。”
这是跪不跪的问题吗?君梧生怕自己折寿,能修炼至大乘境界的修士,资质自然超群,还自带气运加身。
“对,日后见我都不许再跪着了。”君梧赶紧催促道,“快起来呀。”
容安,“这是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
言出法随。
秩序之链紧紧束缚,环绕周身,弯折了为数不多的尊严。
容安自幼不受母亲喜爱,没有娇气,自幼送入皇城,也未曾意气风发过,向来老成。
容安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确实感受到了束缚自己的秩序之链松动了片刻。
迟疑片刻,仍然不敢起身。
他着实畏惧谢无双,即便谢无双乃是自己血缘上的生父。
数万载前,他历经数世轮回,各族肉身固然强横,却仅能承载其微弱神力复苏,神格依旧封禁未解。
纵然闯入上古封印禁地修炼,神格亦无丝毫松动。
究其根本,乃此界不得修炼神道所致。
他本欲投身宫氏一族,然此路不通。
彼时人族运势突飞猛进,他借机转世为人族。
因无法转世入宫氏一族,故欲借宫氏神族血脉创神。
谢无咎此身,乃其父于上古禁地的试验品,虽耗尽本源神力,却是至臻之容器。
甫一现世,正待夺舍。
却遭宫曦铭趁机灭其神格,封印于魔域。
能容纳神族神格复苏之神魂,纵神格消散,亦神秘难测。
纵被封印,仍有散逸之神魂借机滋事。
纵谢无咎尚处襁褓,亦被仙源石封印。
然仍可被夺舍,破封印而出。人族三大至宝之器灵,更是谢无双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