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1 / 2)清江月首页

曹沐晨的另一个手机在楼顶空调机组后面找到,己经格式化,通过技术手段,修复里面的内容,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周梅妮的“妮儿,不要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这里毫无幸福可言”。

法医推断曹沐晨的死亡时间是在上周四到周五,死因是体温过低,他跳下去的瞬间被卡在了广告牌内的铁架上,人生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谁知道呢,大家在园区内地毯似的搜索找他,恨不得把草皮都扒开,从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那里。

当天下午曹父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去世,曹母在得知拘留所得知儿子的死讯情绪崩溃,一直不停哭泣着,你真狠心啊,抛下我就这样走了,和你的爸爸那家人一副德性,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他们都不要你,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知道吗,你怎么对得起我。

29年前她抱着孩子在何家客厅,喝了一杯保姆递过来的饮料后就睡着了,后来她被孩子的哭声吵醒,发现自己在一辆快速行驶的车上,车上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开车,另外一个一声不吭坐在坐在她身边,窗外一片黑暗,她害怕得大声的叫了起来,身边那个男人扑过来压住她恶狠狠的说“别吵,再叫就弄死你”

她这才认出对方,是做保姆那家的儿子倪宏兵,他一脸凶相,见她不叫了才放开手坐回去,,车子呼呼前进,孩子一路哭个不停,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在一处荒郊野地,开车的男人下来打开车门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一捆绳子和两把铁锹,倪红兵走过来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写一张十万元的欠条,第二就是我们就直接在这里挖个坑把你埋了”她吓得瑟瑟发抖,被两个男人架着走到车头,倪红兵打着电筒,念一句她跟着写一句,中途因为手抖笔掉了好几次,写完后倪红兵拿起那张借条,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要是再敢来,我们就去法院起诉,要你还钱,要么就像今晚一样,随便找个山头把你埋了,我不怕多跑一次,就看你有几条命”。

然后他们扔下行李扬长而去,深夜无人的山野里,四周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虫鸟的叫声,她抱着孩子不知道坐了多久,怕得连哭都忘记了,天亮后,她把孩子放在一处干燥的草丛上,拿好行李朝来的方向走去,在一户农家讨水喝时,善良女主人看出了她的窘迫,给她煮了一碗面条,她蹲在角落大口吃完面条才哭了出来,她跟女人说自己是从外地嫁过来的,老公死了婆家容不下她把她赶了出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女人说了放孩子的大概位置,女人忙叫来老公套上车带着她去把孩子抱了回来,几天后,一个瘸腿男人带着一个矮胖女人上门,她听到女主人用方言喊那个男人陈接财叫女人香儿,几人聊了一阵言语中总提到一个叫晌水的地方,后来那对夫妻放下六百块钱抱走了孩子,当天下午她坐上了去县城的客车。

回到老家她很快嫁了人,这一生像父母那样过完也没有什么坏处,婚后很久一直没怀孕,婆家人慢慢有了意见,在家人的多次催促下,她跟丈夫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是因为上一次生产,没做好产后护理引起炎症导致输卵管堵塞,丈夫听后铁着脸没有说话,那天回家,他抽断了一根皮带,打断了两根棍子,哀嚎声一个村子都能听见,她被打到下不来床,全身没有一个好地方,娘家人叫了个板车过来把她拖了回去,没多久男方叫来一伙人来她家要回了彩礼,走时还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养好伤后,哥哥给了她一千块钱,她明白老家是呆不下去了,那个男人一家到处宣传,说她做了见不得光的职业导致没法怀孕,说得有板有眼,父母哥嫂在当地都没法抬起头做人,拿着钱她先去了当初做保姆的地方,何方至己经结婚,女方是老师,家境优渥,她以旁观者的名义写了一封匿名信寄到学校就匆匆走了,一个月后她找到了抱养孩子那对夫妻的家,趁他们不注意抱走了孩子,孩子己经两岁多,小脸红扑扑,趴在她肩膀上开心的舔着棒棒糖。

她带着孩子去了陌生的城市,在一间小工厂打扫卫生煮饭,老板人很好,同意她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带着孩子上班,孩子很懂事,不哭不闹,总是搬个小凳子乖乖的坐在角落,后来她跟了个做工地的男人,一开始还好,她在家洗衣做饭搞卫生,那个男人每月固定给生活费,慢慢的他就经常一身酒气回来对母子两撒气,一次醉酒后,他红着脸回来,趁她低头给他倒水的瞬间一拳打在了她的鼻梁上。

她的鼻梁断了,报警后男人被抓进去,她带着伤抱着孩子去以前公司,老板有些发愁,那个岗位己经招了人,但看她实在可怜,便介绍她去了朋友的公司,那个公司在市中心,楼下是一家少儿培训机构,她做完事有空就趴在窗边,看那些城里的孩子,被爸爸妈妈或是爷爷奶奶送过来,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提着小袋子蹦蹦跳跳,见到大人就甜甜的叫老师。

有时她也会打量儿子,她并喜欢他,觉得人生的所有不幸都是由他带来的,他长得瘦弱不爱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时常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她厌烦这双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以及他和那个男人一切的相像之处,孩子一年四季都穿着别人送的旧衣服,总是生病,有时候她赌气的希望他熬不过去病死掉就好了,但最后都于心不忍送他去看医生,孩子五岁还没去幼儿园,她付不起那笔费用也不想付。

有天上午,她忙完后发现孩子不见了,楼上楼下找了很久没看到人,她没和任何人声张,坐在杂物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的,你走吧,到有人爱你的地方去,到喜欢孩子的家庭去,很多人生不了孩子又特别喜欢,也许你去了正好能弥补了他们的遗憾,她内心轻快,干活的时候甚至哼起了歌,快下班的时候,楼下培训机构两个年轻人抱着孩子上来,他手时拿着一个小玩具,嘴里吃着零食,眼里放着从未有光,和平时无精打采的样子判若两人。

年轻人说道“唉呀呀你儿子可不得了,太聪明了,别的小朋友学很久都做不好的动作,他几下就学得有模有样”,公司的同事都围上来,老师又向大家赞扬起了孩子,她以为这是招生的套路,没有搭话,谁知第二天,那个老师又带一个扎着小辫,留着小胡子中年男人上来,跟她介绍说这是培训中心负责人,负责人说看了昨天孩子跳舞的录像,也了解她的经济状况,不愿看到有天赋孩子被埋没,愿意免费教他,不用她出一分的费用。

孩子往楼下跑得很勤,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中心的老师一见到她,更是赞美之词就不绝于口,聪明、听话、有节奏感、身体协调能力好,长得好看、肯吃苦,后来声乐老师表示孩子嗓音条件不错愿意免费指导他,在几次舞台表演后,孩子成了机构的招牌,每次他上课都有一堆人在教室外面观看,在玻璃隔成的教室里,一堆孩子中儿子是那么出色耀眼,一旦他开始跳舞,世界仿佛一切都不存在,开了线的秋衣裹着他瘦小的身体,随着音乐自在随性姿意盎然舞动着,那些家长羡慕又嫉妒,埋怨着这就是天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对孩子也开始上心起来。

后来公司老板帮忙托人办好了入学手续,孩子第一次背上书包就直接上了小学,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天天哭着回来,在租住的车库里她拿着棍子守在旁边,母子两一起念拼音,分辨声母韵母,前鼻音后鼻音,学完书本知识后就把家具挪开,腾出地方练习舞蹈,她把所有的希望就放在孩子身上,那些看不起我欺辱过我的人,你们好好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受过的屈辱加倍还给你,她辞掉了原来的工作,摆摊、发传单,做钟点工,帮忙接送孩子,总之什么赚钱做什么,中心虽然免费给孩子上课,但是比赛,参加活动都要钱,另外她觉得孩子应该要会一两种乐器,才更有优势。

她一年四季的都穿着别人送的旧衣服,却把孩子打扮得光鲜亮丽,她吃白水面条,却舍得给孩子买鸡蛋牛肉补充营养。一到节假日,她就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带着孩子奔赴在去往各个培训机构的路上,天晴还好,下雨天,两母子经常一身湿漉漉。

她对孩子要求很严格,不允许有任何思想上稍有倦怠,一个动作不达标就一直练,练到符合要求为止,在参加一次选拔活动时,孩子因为紧张忘了歌词,她让他举着板凳淋着雨,把那首歌唱一万遍,一直唱到喉咙出不了声,几个邻居打着伞下来劝说才让他进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他生父的无情,自己的艰辛和不易,母子两在车库里抱头痛哭。

儿子十二岁的时候参加了一个电视台举办的街舞比赛,在这里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曹相林,当时他投资失利,欠下很多外债,迫切需要一场成功来扭转局势,他看出了这个孩子潜力,夸下海口,说只要把孩子交给我,一定会把他打造成这个国家顶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