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场中央,一个巨大旗杆上,绣着“山东义军”四个大字的火红军旗,迎风飘扬。大字旁边还有两行稍小一点的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定王居高临下,静静看着台下这些军士,又抬眼看向远处的天空,仿佛看见千军万马,跟随他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又越过山河,犁庭扫穴。
视线慢慢收回,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他要把虚幻变成现实,把这支队伍打造成一支与众不同、绝无仅有的军队,一支不变节、不惧死、不扰民的军队。有了这样一支军队,就有了立足乱世的依仗,驱逐鞑虏的本钱,中兴大明的底气。
才在将台站了一会,定王就大汗淋漓,任凭额头的汗水流进了眼睛,也没去擦拭,依然挺拔身姿,一动不动站在哪里。
台下的军士见定王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坚毅,心生敬佩,不待上官管教就自觉站好。
选择这样一个酷热难耐的天气,为义军授旗,定王有自己的考虑,军队就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一声低沉的号角响起,全体军士威严矗立。
张家玉缓缓走到队列前方,高声宣读定王签署的全体武官任职。念到名字的,不论是总旗、小旗,还是千总、百总,都心生欢喜,也算光宗耀祖,人前显耀了。
几十个百总以上武官,身着各式盔甲,列队上台。定王为每人颁发手书的任命状。虽然定王的笔力还有些稚嫩,但字迹工整隽永,对武官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
第一个流程结束,练兵场两边巨大的号角再次响起,呜呜之声,震天巨响。旁边树上的斑鸠,吓得扑棱棱乱飞。
各协千总带着哨总,依次上台。后排的擎旗手跨步上前,将旗帜递给定王。定王接过后,转授给千总、哨总。
各协除授军旗外,还有营旗和将旗。营旗上绣着各协的番号,将旗上绣着武将的姓氏。众武将举着崭新的旗帜,走下将台。又扶着旗帜在队伍前矗立站好,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和荣耀。
授旗完毕,又是一阵号角声。
定王走到台前,踩着一个方凳,提起中气,用兵丁能听得懂的白话,听得见的音量,开始训话。
“诸位义军弟兄,鞑子已经拿下京师,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现在又打到山东,多少百姓又要家破人亡。将来可能打过江南,亡国灭种就在眼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是热血男儿,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河山沦丧敌手吗?”
“不能,不能,不能。”三千义军齐声回答。宏亮的声音,震人心魄,久久回荡。
“我们能任由鞑子烧毁我们的家园,凌辱我们的妻女吗?”
“不能,不能,不能。”
“义军兄弟,成立这支队伍,就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就是要用我们的血肉之躯,与鞑子血战到底,纵有千难万险,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绝不妥协,绝不放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这支队伍,人数不多,武器也不够精良。鞑子兵势强盛,我们可能打败仗,可能走弯路。但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我们占据天理人道,我们背靠万千百姓,我们会一点点地壮大。鞑子一定抵挡不住我们前进的脚步,如同长夜挡不住黎明的到来一般,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义军兄弟来自五湖四海,我等不问过往,只要在这面旗帜下奋勇向前,浴血杀敌,都是我等的好兄弟。好兄弟,就要肩并肩,背靠背,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会流血,会死人。义军兄弟,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与其冻死饿死于路边,不如用三尺之躯,杀鞑子立战功,博取前程,封妻荫子。自古以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千古留名,人神共仰,是我们武人最好的归宿。”
“义军兄弟”,定王加重了语气,伸直胳膊,挥舞拳头,动作铿锵有力,“驱虏路上同生死,英烈祠里共余生。”
三千多义军将士血脉喷张,豪情万丈。
“驱虏路上同生死,英烈祠里共余生。”
“驱虏路上同生死,英烈祠里共余生。”
“驱虏路上同生死,英烈祠里共余生。”
豪迈的声音响彻淄川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从将台上下来,定王已经浑身湿透,却依然站立在道路一侧,目送前协和左协兵马开出练兵场,向东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