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駧和张怡竖耳静听。
定王快速打着腹稿,准备好说辞,“前几日,孤从高苑到济南,险些为贼人所害。”
二人大惊,刚要站起身子询问。定王摆了摆手,二人复又坐下。
“已经无碍了。济南混入鞑子的细作,策反德王献城投降,又欲加害孤的性命。幸得护卫冒死缒城送信,才得逃脱。
那日护卫送信时,还说了一个消息。鞑子急于打通运河,即将派兵马进攻临清。为保万无一失,已经派细作进城,策动将领反叛。孤从济南逃脱后,连夜到临清,告诉尔等此事。”
临清被鞑子细作渗透是真,但不是陈豹所说。幸亏陈虎不在身边,否则就要露馅了。
说一句谎话,就需要一百句谎话去弥补。定王告诫自己,以后能不说谎话就不要说,除非不得已。
此刻凌駧也思绪万千。满洲八旗骑兵优势在野战,不善攻城。鞑子不论入关前,还是入关后,所占城池要隘,或收买降将主动献城,或派出细作里应外合,真刀真枪打下来的城池并不多。他在兵部任职时,曾与同僚对辽东战事多有探究,对鞑子的伎俩自然不陌生,只是没有想到鞑子的手,这么快伸到临清。
凌駧起身俯身请罪,“都怪下官疏于防范,让鞑子有了可乘之机,请殿下责罚。”
“凌知州莫要自责,大势所趋,防不胜防。眼下要紧的,是想法子看紧后院,莫让那帮狐狸奸计得逞。”
凌駧复又坐下,三人一起商议到午后。
临清城军营。
副将张国勋正在营中,与几位心腹议事。
临清乃是京都咽喉、漕运重地,景泰年间筑有砖城,嘉靖又筑了一圈土城。砖城土城相连,防卫森严。为守卫城池,成化时设临清兵备道,崇祯年间升为镇,设总兵。事故,临清军事防御的规制,比其他地方要高。
凌駧赶走临清大顺军后,只恢复了部分兵员与官职。标营辖左中右三所,左右二所为步卒,中所为骑兵。配备副将一名,参将二名,千户三名。
来张国勋营中的有参将李唯忠,左所千户王松,中所千户周玉。
张国勋穿着便服,有些发福的身体,斜靠在座椅上。见众人坐定,便开口道:“刚才薛通判来营中,说有个毛头小子来到临清。他自称是先皇的三子,要凌知州随他南下。知州没有应允,但也没拒绝。薛通判要我们早做准备。各位说说,都准备怎么样了?”
各位将领依次回禀。
“中所营中八位百户都愿服从将令,没有异议。”
“好,周千户做得好。不枉张某这么器重你。”
“左所营中十位百户大部分都同意,只有两位含糊其词,末将不敢明说,怕走漏风声。”
张国勋没有说话,脸上似有不悦,转脸冲着参将李唯忠,“高腾云和右所黄平那边怎么样?”
“高参将和右所黄千户,两人都是榆木疙瘩,油盐不进,在下好赖话说了多少回,还是不为所动。”李唯忠一脸惭愧,说话没有底气。
张国勋不甚满意,这个事已经安排数日,还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他带着一丝怒气道:“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诸位再上点心,把道理再跟弟兄们讲一讲。如果能带所部归顺,人人官升两级。对咱们武人来说,打多少胜仗才能如这般升官?若实在不行,”他稍微停顿了一会,目光闪现一丝狠厉,“那就当断则断。”
税监衙署。薛维垣快步走进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