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闭上眼睛,努力在脑子翻找这段历史的记忆:李自成在定州之战受伤,而后轻装简从,经固关退入山西境内。固关易守难攻,鞑子和吴三桂兵马长驱千余里,不间断地行军,人困马乏,加上京畿不稳,多尔滚不敢让大军远离,所以鞑子没有攻打固关,就班师回京休养。恐怕这两天就要经过这里。
此地不可久留,还是早点离开。那要往哪里去呢?
林旭经常与明粉一起探讨:南明据有半壁江山,为什么不到二十年就被清军消灭?大家众说纷纭,但有个看法是一致的。
崇祯的几个儿子没能南下,以至于宗室找不到一个众望所归的人继承大统。不论是弘光、隆武、永历,还是鲁王、潞王,都缺少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威望。南明几个政权君臣党同伐异,各怀鬼胎,不思进取,一盘散沙,与这个先天不足也有关系。
林旭内心思忖着,既然苍天帮他重新做了选择,那就好好扮演定王这个角色,竖起大旗,登高一呼,绝不能任人宰割,被踩进历史的尘埃里。而眼下,所有的机会都在南边。对,到南方去,把各方势力聚集起来,包括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人马,另起炉灶,开辟新天地。
想到这里,林旭稳了稳神,酝酿一下情绪,慢慢道:“我睡的这几日,做了个长长的梦。梦到了父皇,也梦见了母后。”
林旭边说边垂泪。“父皇跟我说了很多。父皇说,大敌当前,要放下家仇,誓报国恨,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父皇还赠了首诗,其中两句:宜下荆楚整军马,重复山河告乃翁。这是何意?”
黄贵思索一会,“先帝是要我们到南边去,到湖广去啊。”
毛大刀想得更多,却没有言语,只是连声附和。
哪有什么先皇托梦,只不过把自己的想法,借先皇的口说出来罢了。不过见定王这么小,心思就如此深沉,黄贵等人既欣慰,又害怕,心里犯嘀咕:定王殿下受伤一次,怎么像变了个人?
林旭也不多说,所谓言多必失,脸上欣然,“既然父皇让孤去湖广,那就去湖广吧。不过眼下最紧要的是赶快离开定州。”
黄贵拱手道:“殿下受伤未愈,要不要再休养数日。”
“无妨,早点离开这里要紧。”
黄贵又俯首寻问:“殿下,我们走哪条路呢?”
林旭沉思片刻,“鞑子和吴三桂的兵马已经往山西去,我们不能往西了。那只能从山东南下。先去山东找德王、衡王和鲁王,以后再做打算。”
林旭知道,此时的山东狼烟四起,一片混乱,大顺政权和复明势力正在博弈,但鞑子和南都没有对山东出手,正是乱中取胜的好时机。
但众人不知林旭心思,心里直打鼓:去山东可以,找那几个王爷能靠谱吗?但既然定王说要去,那就去,走一步看一步。众人又商议一番具体琐事才睡去。
第二日,毛大刀带领两个兵丁去探路。黄贵带人宰杀了一匹战马,烘烤成肉干,每人分一袋充当干粮。
日落时分,毛大刀回到土地庙。众人吃罢晚饭,收拾好行李,在毛大刀带领下向南而行。
走了约两个时辰,来到一条小河边。又沿着河岸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见到一处芦苇荡。
当下正是春暖花开、草木茂盛的时节,芦苇长得郁郁葱葱。只见毛将军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竹哨来,滴滴吹了几声。
芦苇荡里也滴滴传来竹哨的声音。一会,水花渐起,里面划出一艘小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