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是非又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庭芜三两口吃完馄饨叹气:“我只是在想,这么些年,姜姑娘那么讨厌闹腾的性子,怎么没打死你?”
薛是非:艹!
庭芜咂咂嘴:“今夜司马泉挨了打,想必明日就会找上安永丰,也够那老狐狸喝上一壶了。”
薛是非嗤笑一声:“廷尉府不过是在自取灭亡,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出手,可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庭芜扭头赞同:“这话倒是没错,殿下护着姜姑娘跟护犊子似的。”
薛是非:“......闭嘴!”
......
二人回来的时候,又飘起了细雨。
待擦干了身上湿气,这才进了安乐殿,殿中纪晏霄刚放下茶盏,抬眼。
庭芜进了屋就叨叨:“主子,我回来了。”
“办好了?”纪晏霄问。
“我办事,主子自然放心,结账!”庭芜拍拍胸脯。
“下去支。”
庭芜拖着薛是非就往外走,除了支取的银两,庭芜又找薛是非借了一些,正好又多买上一套宅子。
“你真的会还我?”薛是非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可靠。
“咱俩的关系,我肯定会还。”
薛是非:他估计是鬼迷心窍才会借钱给这玩意儿,借给孔青都比他靠谱。
庭芜:“我刚刚看到姜姑娘去找殿下了。”
薛是非:“纪晏霄在支豆腐锅子,我又不是瞎子。”
......
夜色更深,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水波,红墙碧瓦也只剩淡淡的影子。
纪晏霄面前锅中煮着豆腐,热腾腾的:“知道了?”
姜藏月在他对面坐下:“今夜司马泉请了太医,东街动静大,不想知道都难。”
更不提他一声接一声乱骂着安永丰。
他唇角挂着那抹常见的笑意,说:“总要给他找些事做。”
姜藏月抵着桌面轻点了点:“今日安永丰在宫门处与司马泉相谈甚欢,今夜你让庭芜他们动了手,司马泉也只会觉得是安永丰出尔反尔。”
这样分裂的策略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
纪晏霄从氤氲的热气里伸出筷子,将煮好的豆腐夹到她面前酱油碟中:“安永丰想要司马泉的人手,可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藏月淡然开口:“殿下好算计。”
但凡与当年相关的人和事,她的确一个都不会放过,纪晏霄开了这个头,也没什么区别。
“边境情况恶劣。”姜藏月早就查清楚了:“司马泉同样想借助安永丰手中的银钱,可他不擅长汴京的弯弯绕绕,这事儿只会适得其反。”
“嗯。”纪晏霄承认了。
汴京的确乱了,怀着阴暗心思的不止一个人,但没关系,他们都可以陪着姜藏月玩。
他不会打扰她的兴致。
又一块香椿拌豆腐落在她碟中,姜藏月顿了顿。
“今日怎么吃起了锅子?”
纪晏霄尾调略弯:“知道你要来,所以早早备着。”
“不用给我夹。”姜藏月出声,自己执筷。
嫩香椿头,芽叶微卷,香气扑鼻,入锅子中稍烫,则带着碧绿色泽,又加以细盐,切末,且下香油,其入口,三春不忘。
是难得的美食。
胳膊再一次夹豆腐时,纪晏霄显得有些轻微的停滞感,伤口不像是不严重的样子。
“是有些疼啊。”他忽而开口。
姜藏月视线扫向他缠着纱布的胳膊。
“不是说不严重?”
“可会疼。”
他神色自然。
姜藏月顿了顿,也为他夹了豆腐。
水滚着,锅子里一块一块豆腐在里面翻腾,又嫩又滑,仿佛一尾尾游鱼。
“来而不往非礼也,多谢姜姑娘。”
青年蛊惑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似情人之间缠绵的呢喃,如丝如雾缠绕在她身上,挣脱不开。
纪晏晏霄抿唇轻笑,又靠近了一些,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薄唇轻启。
“豆腐好吃么?”
青年的话字字句句毫不相让,如刀锋一般钻进她耳中。
姜藏月险些筷子都没拿稳。
容貌极好的青年笑起来极其能迷惑人心,那双含情眼就这般瞧着她,带着笑,既温柔又让人推不开。
想吻她的眉眼。
吻她的鼻尖。
想拥有她的一切。
可她还不愿。
那股冷香越来越近,似连心底都泛起淡淡涟漪,纪晏霄语气又轻又柔:“我说的是豆腐,姜姑娘想到哪里去了?”
月上中天,光影在灯烛的照耀下更显明亮,青年男女的身影分外亲昵动人。
姜藏月沉默一瞬:“我说的也是豆腐。”
纪晏霄笑得像是在哄她一般:“嗯,是豆腐。”
待撤下锅子,青年温柔的面孔在烛光中显得如梦似幻:“还有一件事。”
“什么?”姜藏月眼睫微动。
“姜姑娘是四门的人,对么?”
屋中一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