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院,早就站了乌泱泱一院子的人,个个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县主,这是府里下人的名册,记录了下人们平日做什么活计,奖惩,功错等。”府里的管家,宁瑾平日叫平叔的中年英武男子,温柔的递上厚厚的一本名册,并也解释。
宁瑾翻开一看,从管家、主事婆子到守门的小厮、浣衣的侍女,名字,籍贯,入府的时间等,都记录得十分详尽。
“家里的变故,已经准备了许久,虽然宫里自然会派人来主持事务,可家里不能没有规矩。”宁瑾把名册摊开,开始分配人手,什么人负责记录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什么人负责饭食酒水,什么人清点羹碟碗瓢等,宁瑾一边安排,一边命管家记录,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便已安排妥当,宁瑾接着又说:“我明日寅时戌时点到,核对事宜,收取支出对牌。错者罚,迟者罚,这段日子,辛苦诸位,事后必然奖赏谢礼。”
“是。”院子里齐齐一声答应,四下出了院子。
宁瑾转过头对管家道:“平叔,娘亲那里的人不要动,提前把稳婆和乳母找来。”
“是。木兰和浩歌已经将人带回来了,眼下在侧妃院里呢。”平叔答道。
“那我先去看看娘亲,府里的事情,劳烦您了。”宁瑾说着,起身往内院去。
管家站在原地向宁瑾的背影微微行礼。
宁瑾来到侧妃的院落,也就是她亲生娘亲的院子里。侧妃早就等在院子里的水榭中,她定定的坐在那里,以一种悲哀的目光注视走进来的宁瑾。
“娘亲。”宁瑾走进院子里,远远的叫了一声。
侧妃一动不动,依旧是那样的目光。宁瑾上前去,侧妃还是没有动一下。宁瑾看她脸上还有怒色,心知她是在埋怨自己,宁瑾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娘亲,你的身子重,要是悲痛过度,出了意外怎么办?”
“你母亲的最后一眼,你都拦着我,不要我去送她最后一段路。你。。。”听得出侧妃的声音嘶哑,鼻音很重,是刚刚哭过。
宁瑾知道自己的娘亲性子温软和善,再大的事情也没多大的怒气,她这样的贵小姐,连发怒都不会。
“娘亲,母亲最在意的就是你和未出世的弟弟,她临走前交代我,一定要照看好你。娘亲,难道你只顾意气吗?”宁瑾说道,“灵堂布置好后,您再过去吧。”
侧妃别着脸沉默。
“宫里或许会派人来主持事务,娘亲要准备好接待呀。”宁瑾说道。
侧妃这才微微侧过头来,露出单纯的目光望着宁瑾,求助一般的问:“宫里来人吗?可是我并非正室,如何能够见客?”
“娘亲,你虽是侧室,可是是陛下格外开恩,赐予与正室一般地位封号的恩妇,自然是要主持事宜的。”宁瑾说道。
“那我是不是该准备什么?可我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去见客。”一番着急后,侧妃哀伤的摆摆头,沉默下来。
宁瑾宽慰她,“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我想宫里来的女官,只是会来拜访一下娘亲,看你身子这么重,也不会让你去劳神伤心的。”
“您只要等着来吊唁的人来拜访就好了。”
宁瑾目光沉下来。
“娘亲,不能因为悲痛而丧失心智。”
侧妃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一咯噔,忽而觉得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