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书蓦然抬眸,震惊道:“这话从哪说起?季家贪污的账簿上达天听,我才知道有账簿的存在!我怎么会为了账簿去杀你爹?”
话落,季怀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爹!”
沈多芙心头咯噔一声,当下反应过来,被许羡骗了!
“不是账簿,那又是为什么要置我爹于死地?”沈多芙被许羡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怀书究竟为什么要对父亲下手。
“我根本不想你爹死!那是个意外!”季怀书意识到有些话,不得不说了,他抬眼看向河对岸,娓娓道来。
“有一次,我埋伏在魏国营地旁,准备夜袭时,听到他们聊天,原来当年肃州之变,楚王世子并没有死,被救活了!先帝被俘也没有死,是楚王府被满门抄斩后,才死于楚王世子之手!”
“楚王世子当年不过十来岁,心机便如此缜密,不仅弑君,还能全身而退,从魏国消失了!听说是悄悄跟随商队回北霁朝!而当时你爹就那么巧,从魏国带了三个孩子回来!”
“你爹与楚王府渊源很深,肃州人尽皆知!楚王世子替太子赴魏国为质五年,沈家商行在魏国就开了五年!以你爹的为人,楚王世子要回北霁,他一定会倾力相助!”
“我只想从你爹那里,问出楚王世子的下落,可是我没想到,我刚一见到你爹,还没开口问话,他突发心疾,一下就去了。对不起!你应当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不可能会对你爹用刑的!”
季怀书说完了,久久都没听见沈多芙有回应,他扭头看过去,她愣愣的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底的神色复杂多变,像是知道了什么。
季怀书双眼微亮,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却惹得她一惊,退后一步。
他叹息,松手说:“多芙,此事,我已上报给摄政王,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查!楚王一族仁义,当年楚王爷被诛,全天下无数能人异士为其披麻戴孝,树大根深啊!楚王世子身负血海深仇,先帝都敢杀,他必将危及社稷安危!你若是知道他的下落,可以告知于我吗?”
沈多芙眨了下眼,垂眸,冷静的说:“肃州之变发生时,我才五岁,我能知道什么?”
“说的也是!”季怀书没有为难沈多芙,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事你商行里的老掌柜一清二楚!一问便知,许羡为何要误导你,往账簿上去引?”
沈多芙脸色白如纸,低着头,下意识的撒了谎:“可能……他一直觉得我与你有旧情,嫉妒你,想让我恨你!”
季怀书听后,脸色微僵,轻咳一声:“哦,原来这样,真没想到许羡是这样的人!他……比我勇敢!”
话落,季怀书深情的看着沈多芙:“你……”
沈多芙生怕被季怀书看出破绽,直觉不能再谈下去,她僵着后背,转身就走。
“好了,你们赶紧回上京吧!”
关上门,沈多芙靠在门上,脸色逐渐崩裂。
一进的小院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光,沈多芙整个人都隐在暗处。
在昏暗的灯光下,沈多芙眼前浮现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楚王府的石榴树下。
他身量很高,束起的发顶,刚好够到垂下来的枝叶。
素来挺直的脊梁微微弯着,如今看来,他何其悲伤。
许羡……莫非真是楚王世子?
所以他要从肃州起兵,他要血洗上京,萧氏太后诛他满门,他就反了北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