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腰间的钥匙拿出。
“本想待阿爷下值以后,与你一同回家,现在却是有些不方便了,家中还住着阿爷荫下的佃户,你到了以后,先行叩门,倘若他们不在家再开锁。”
他将住宅的位置讲明,又将佃户的称呼一一说了。
让大郎先回。
“阿爷,他们等会出来,是否会与你为难?”殷水流本想分给殷不韦一些【一方散】,又怕他为此担惊受怕着惶恐难安。
“这些蠹役又非黄假令,阿爷畏惧他们作甚?”
黄假令便是缘城县宰大夫的家宰。
一如乌宽与单吉。
父子二人再言语几句,催促着大郎先行回去的殷不韦并未返回署口,仍在阶下的望着大郎渐行渐远的身影。
“台城的九卿子弟又如何,那些膏粱能及我儿的这番风姿?”
殷不韦蓦地有些怅惘,却与方才的交恶没有半点干系,那些入不得眼的蠹役,岂会过多扰乱他的“磐石”心境。
他想的是从梦中入世的大郎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春秋。
多年以后会老死而去。
而他。
在彼时大郎的丧礼上黑发未白,却仍然是这般岁月的容颜。
“你从梦中出现到我的真实人间,却穿着这般大袖宽袍,不是士族子弟,却更甚士族子弟。”
“若是和小夭一样,在这人世里没有任何根脚,阿爷定要想办法在这短短数十年里,让你真正成为高冠博带的门阀之主。”
可恨赵仰之现在半点音讯也无。
不然在绣衣台的安排下,以上邪将军的身份投诚晋王室,殷氏的门楣至少能擢升为五、六品,从而列入士族。
“大左师,你何时生的这般风度翩翩的小左师?”
乌鸦悄然出现在殷不韦的臂弯上。
仰起鸟喙询问。
“这是你变成鸟以来,最会说的一句人言。当然,仅限于你对于我儿的形容。”
直至大郎的身影在前面的巷口消失不见。
殷不韦方才低头下去吩咐:“即刻起,你随在大郎身边,他倘若少了周全,小心你的鸟毛全部没了。”
乌鸦领命道:“鸟在人在,鸟亡……”
还未说完,在殷不韦冷冽得将要杀鸟的目光下,忙讪讪闭上鸟喙。
随后又耐不住的聒噪开来道:“大左师,那些蠹役真真是使人憎恶,不若让我将他们全部啄了。”
殷不韦恢复他淡淡然的语气说道:“你是生怕缘城的绣衣使者不知道,你这上邪军的禽方帅,便潜伏在此地么?”
不想再与这蠢鸟说话,挥手道:“去。”
他自有安排。
…
殷水流持刀走在缘城的街道上,无心浏览异世他乡的繁华。
在【罪行】的影响下。
想要将万继正杀之而后快的戾气在体内越积越盛,再与【大力强制丸】的灼烧交织到一处,委实让殷水流感觉到越来越难以抵挡。
还未走远。
他便险些几次想要折返回去为父亲出气。
“狗币给的【大力强制丸】怎么这般厉害,这样忍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在满腔戾气的助兴下。
殷水流现在张开嘴巴,都能感受到从中喷出来的炽热火气。
倘若不是知道桃源村的人可能都活在世上,他便是在【大力强壮丸】中烧作了灰烬,也不会升起半分享乐之念。
现在则不同。
“览缳的连学姐给了我的黄金,怎样都够那些花花草草的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