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后的第二个周末,是陈笛的驾驶小路考。她抽到的题目是侧方停车、半坡起步和单边桥,而且是夜考。虽然考试在白天进行,但操作时要模拟夜间开车,就是要打近光灯。考试有两次机会。尽管考前一晚,贺扬给她说了无数鼓励的话,上考场前也是一路用电话陪着她,但陈笛上了车,依然紧张。她忘了开近光灯不说,调整座椅的时候卡扣居然没有推到底,以至于她在半坡上座位突然向后退了,她一晃神,脚下刹车松了,车就从坡道上遛下来,撞到路边的软路障才停下来。
这把陈笛吓坏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哆哆嗦嗦地把车开回了考试起点,眼泪还没有干。一位工作人员看见了就逗她说:“你撞坏了我们一只路障,又没有让你陪,还哭什么。”这下把陈笛惹笑了,人也轻松了一些,才意识到自己是夜考,刚才都忘记打灯。再度来到考试起点,陈笛清醒了很多,第一时间打了灯,侧方停车和坡道起步都操作得很冷静,难度最大的单边桥也找准了打方向盘的位点和时机,一枪头操作成功,顺利通过了小路考。教练自然表扬了她,约她下周开始学大路驾驶,并说要加快学习进程,希望每周末学两次。陈笛只好把时间安排在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周日下午是越越学而思的数学课,陈笛就只能每周日中午把越越从学跳舞的地方送去长宁学而思,自己再返回浦东学车,之后再去长宁接越越回家。
贺扬知道这样的安排,心疼极了,他说:“宝贝,太辛苦了,周日这一天来回跑得太累了。而且只能坐地铁,时间上一点不能省下来。”
“那我怎么办呢?学车也得抓紧学了,越越上课那么远坐地铁,我也得送。”陈笛自己也叹气,但她又不想让贺扬太着急,就加了一句:“那我总不能开着车送越越去长宁上课,自己再开车回驾校学驾驶吧?我也没有驾照啊!”
贺扬哈哈大笑。笑完了心里却觉得苦。他明白笛子这么说就是苦中作乐,调解气氛。但他心里禁不住自责,这种时候,正需要有人在身边,自己却远在BJ,什么都帮不上忙。他想想,自己给陈迪买的衣服,计划要替越越支付的学费,这些与在她身边,替她接送孩子,给她买菜做饭这些实实在在的分担相比,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虽然每天电话和网络上,自己能说无数鼓励安慰的话,但是这些话真的能起多少作用呢?对于这些,陈笛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半句埋怨,每次向他吐槽,也不过就事论事,而且还会轻描淡写。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乖巧懂事。可是自己信誓旦旦要设身处地地分担她的辛苦和劳累,却根本没有真正做到什么。
贺扬越想越是惭愧。之前自己还下决心每周去一次上海,现在连一个月都难以保证了。国庆回到BJ后,单位新投标的一个项目中了标,前期都是贺扬负责的投标事宜,所以后续整个项目都由贺扬的团队完成,负责人就是贺扬,项目要抓紧后续推进,争取年底开工,否则就要挪到明年春节后了。昌平那个项目已经结构封顶,现在是后期的工作,顺利的话年内能完成建设项目完工。这也意味着一整套相关事项要准备,一点不比开工前的少。
贺扬越来越忙。虽然他们是一个团队,年轻的小伙伴也在盯项目,抓质量,做材料,但身为负责人,贺扬没有一件事能完全脱开手。再者,集团考核选拔也提上了日程,贺扬是备选对象,被纳入提拔前的考核程序,这个程序持续多久没有人说得准,总之就是时刻准备着,事事要做好。以贺扬的秉性和资质,这些对贺扬没有难度,难得就是他不敢周末离开BJ,以免项目上有什么问题找他。
“笛子,这个周六全组加班,搞新项目方案。对不起。”
“宝贝,对不起。这周又去不了上海。”
“宝贝,这个周末必须去昌平项目,还是走不开。”
“亲爱的,唉,这个周末还是走不开。你会不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