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渊温柔地替他擦拭泪水。
感受到温热的触碰,赵羨渔才又缓缓放松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八喜出现了……终于有人愿意听我诉苦,愿意在我哭闹的时候静静地陪伴着我……”
万渊褪下衣衫,遮盖在赵羡渔身上,似在哄孩童睡觉一般,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身子。
“后来我逐渐适应了只有八喜陪伴的日子,可是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却被一道举城迁都的旨意打破了……父皇带走了所有人,甚至带走了八喜,却唯独留下了我,是赵淳乙,一定是他……”
赵羡渔记忆犹新,迁都之日的前夕,赵淳乙莫名其妙地跑来对他兴师问罪,不仅逼喂他吃下一颗苦涩的毒丸,更威胁他说“若不老老实实地待在暨北,这辈子都别再奢求见到八喜”。
后来,赵羨渔接连呕吐数日,就此落下了打嗝的毛病,不过也稀里糊涂地喜得地阶内力。
期间多位太医为他就诊,都查不出具体病症为何,只晦涩地说他“吃错了食物,因祸得福”。
赵羡渔只当这是赵淳乙棋差一招,本想害他,他却命不该绝。
不过赵淳乙留下的警告,他始终未忘,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拿八喜的命当儿戏。
往昔的意识逐渐模糊,泪水滚过脸颊的痕迹逐渐干涸,慢慢的,赵羨渔睡着了。
屋外的廖衡听到屋内彻底没了动静,略微担心地进屋探看,只见自家王爷已酣然睡去,忙帮他取出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好。
临出门时,瞥见地上摆的平平整整的靴子,于心底嘲讽:知道把鞋子脱好摆好,不知道盖上被子?
腊月十二月初八。
这天,赵羡渔被早早地自榻上拉了起来,经过钱有财一番仔细的收拾后,被不情不愿地请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暨北天坛的方向驰骋而去。
虽然当年发生了那些事,先帝仍顾念情分,以皇后之礼将她葬入了祖陵。
赵羡渔平日里最瞧不上祭祀类似的东西,觉着生前未能尽孝道,死后装样子又有什么用,若是真因此降下业障,他大可完全受着。
但是依照习俗,他身为人子,不管有没有用,出于尊重也得在腊八节这天去为已逝的双亲上炷香,尤其是最爱他的母后。
王府与祖陵不过个把时辰的距离,跑过去一趟费不了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钱有财想让皇后地下有灵,再看看她那玉树临风的儿子。
而郑侯府内,郑兮淼在日出东升之前,穿戴整齐了地给郑侯爷上了一炷香,之后如往常般往太守府赶去。
新的太守还未到任,暨北日常运转的重任还在郑兮淼肩上。
约莫忙活了一上午,在宋流儿的提醒下,这才想起先前钱有财约了他“今日带着宋流儿来府上喝秋姨娘熬的腊八粥”。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流儿,你又快长一岁喽。”郑兮淼被催着,无奈地合上公文簿,不禁叹道。
“公子不也是,二十几的人,还没讨到媳妇。”宋流儿毫不示弱地回道。
“哎哟,你呀,又埋汰我。”郑兮淼勾了勾宋流儿的鼻子。
“公子,咱们快走吧,别让王爷等久了,省得怪罪我们。”
宋流儿忙拿过青竹大敞给郑兮淼披上,走时不忘带上周旭赠与的紫铜炉。
“不会。”
郑兮淼隔着窗看了看外面大好的天,推测着:这个时辰,赵羡渔应该还未从天坛回来。
因为,郑兮淼先前听钱有财说过:王爷每次都不愿意去,去了又不愿意回来,回回得磨蹭到午时三刻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