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方联军自其城邑出发，一路上他们由巫师开路，不仅仅是比上一次前往镐京敲竹杠的声势要大，这一次他们更是尊重了周方的礼仪。

姬发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并且收到了由祝融巫师家族大族长送来的天命占卜卦，根据卦象显示，姬发的确是拥有天命之人，若是其可以开启渭水平原巡游狩猎，并且登上岐山，向上天讨要其武王之命，那他周方这一次，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态。

议事厅中，对于这天命卦，姬旦与宗族中负责占卜的贞人一同起卦占卜。

“看来这一次的确是天命所归，这天命卦不愧是出自祝融巫师家族之手。”

姬旦肯定了这卦象所表达的意义没有错，而吕尚就站在一旁，这一次他倒是显得十分安静，仿佛是在看戏一般。

“尚父，你对于天象与占卜也颇有心得，您是否也认可这天命卦呢？”

“臣早就说过，天命所向我周方，且我也是一直以来根据这天命所向，时刻告诉武王，是该到了做准备的时候，只是您怕是过于谨慎，多次错过了机会，若是此次的时机您再错过，天命就会倾斜，到那时怕是吉兆就会变成大凶之兆。”

姬发此刻由显意气风发，也许是这卦象的确让他增加了不少信心，却是在这之后，鎏金以及五大祝融家族的首领，被迎入镐京的议事厅中，他们的一番话，让姬发瞬间感觉心中一紧。

“看来武王是已经决定向上天讨要天命，但这天命卦还有其反面，那就是，天命之人，攻入朝歌，必要重赏协助之人，且必要以大邑商贵族人的血肉，以及其们的忏悔与哀嚎声，在血池之中溢满数十日，您的天命才可以稳固，不知，您是否敢于这么做。”

鎏金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异常的低沉，又皆因他此次的确是盛装出行，全身上下涂满的彩绘，以及他头顶所带的羽毛冠冕，甚至是在他的话说完之后，五大祝融家族的首领，以及他们所带的巫师团队，竟然全部跪在了地上，口中所念的咒语，那是让姬发的眼前，仿佛直接出现了画面。

那是他率军攻入朝歌之后。

那是他看到帝辛那已经烧成焦尸的尸体，那是他向着外面射了三箭以后，亲手砍下了帝辛的头颅，甚至将他后宫之中，两个已经自杀身亡的后妃遗体拉到了鹿台之外，命人剥去她们的衣服，将她们的头颅砍下，分别将头颅和身体分开悬挂，以炫耀他的天命。

那是他看到羌方联盟洗劫鹿台内的财富，将所抓大邑商奋力抵抗的贵族，诸侯，兵将以及百姓甚至是奴隶，砍断他们的手脚，将他们丢入早就挖好的池子里，任由他们痛苦挣扎慢慢死去时的惨状。

姬发此刻似是透过另一个时空去感知他那时的心境。

他没有因为胜利带来的喜悦，而是在内心之中落下挥之不去的恐惧。

但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他深知，他已经被架在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既然天命即将归位，若是时机到来，可让我攻入朝歌取商而代之，那血池正是我周方祭奠先祖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