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在外面吃的。”

“那洗洗脸睡觉吧。”

高超就舀了水抹了几把脸，大嫂锁了大门回屋上炕了，可并没睡。高超进屋也脱了外衣上炕，大哥家的被子很薄，不像农村的被子厚，很多年后才知道这叫夏被，高超把被子搭在身上就要关灯。

“小龙，别关灯，唠会嗑。”

“嗯，大嫂，唠啥？”

“见了你同学了。”

“嗯，见了。”

“你俩去哪儿溜达了？这么晚才回来。”

“就在大街上乱转，还走了一轱辘北环，腿都走直了。”

高超可不能说他跟韩秀丽亲嘴的事。

“北环那儿多背，你们俩也不害怕。”

“嗯，走了一轱辘，就从车站那儿又绕回来了，然后就来回地溜。”

“推着车子溜，那多不方便。”

“把车子停到进修院里了。”高超非常镇定地撒着谎。

“你女同学好看不？”

“一般人吧。”

“肯定挺好看的，要不然小龙不能看得上。”

“也没看上，就是就算是帮个忙吧，让我陪她溜达溜达，都高中三年毕业了，能好意思拒绝。”

“有她照片没？”

“有呢，全班的照片都有，都是互相送的。”

“拿我看看。”

“在行李里头。”

“你去找找，反正也不着急睡觉。”

高超就到丝袋子里把照片口袋拿出来，大嫂掀开被也凑了过来，一张一张地翻，男生没啥看的，主要看女生。班里有五十多个人，女生占了一半，有给的是风景照，有给的是艺术照。风景照就是本人，站在风景里拍的照片，人照得不大，但是真人。艺术照就是先照的黑白照片，然后给上的其他颜色，有黄色或者绿色，有一些艺术气息，因为本来是黑白照片，脸就格外地显白，样子也要比本人漂亮一些。中间就翻到了高超的，高超的照片就是在二中的大门口随便让照相的给拍了一张，既没啥景色也没有啥艺术气息。

大嫂拿起来就认出来了，还夸道：“还是小龙帅气，背景是学校，也好，有文化，比风景好。”

“大嫂，你可别夸我了，我当时正忙着复习就随便拍了一张，糊弄事儿。”

“那女生是哪个，挑过去没？”

看样子大嫂已经没有耐心挨个看了。高超从剩下的一小堆里挑出了韩秀丽的递给了大嫂。

大嫂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同，“嗨，这张压膜了。”

她不说高超还没有注意，果然照片有几张是压了膜的。洗一张照片是五毛，压一张膜，却要一块五，班级里只有几个少数的学生能压得起，韩秀丽这张也压了膜。那么问题来了，韩秀丽是把她的照片全都压了，还是只给高超的这一张压了膜呢？大嫂的意思是肯定就给高超这张压了，给别人的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且是不是这张还不一定。要真是这样，她可真是用心了。照片上的韩秀丽穿的就是今天穿的小衬衫，白色的带着小碎花，一副清爽的感觉，荷叶头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只手牵着身旁的一棵树的叶子，看上去很自然，其实一点都不自然，这都是那些所谓的摄影师建议出来的规定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