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子，我和莫莫出去一趟。”高璟举起右手，示意岑岚电话联系。

莫莫？莫利心中生刺。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喊她了，自从她刻意的不喊高璟“高高”开始。那是，她们唯给彼此的昵称。英国的遭遇后，莫利觉得人间生冷，只剩薄凉，一切黏糊的东西，她都冷漠的拒绝掉了。

“回见，姐妹。”莫利潇洒的和岑岚打招呼。

岑岚“哦”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情况，俩人已经离开了。

#

高璟带莫利摸出了学校，到了附近的一个火车道，那是她和岑岚没事儿会去转转的地方。

白天，这地方杂草丛生、莺飞草长的，四季都不寂寞的样子。一条小河流悄悄贯穿其中，高高的芦苇荡圈成了一个圆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衬在火车来向的一侧。夜里，看不到这里特别的景致，却有，在昏暗的灯光里，翩翩起舞的萤火虫，织着一张大网，扑面而至。

“莫莫，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突然决定留在英国，又突然回来。”两个人坐在一处堤坝旁边，高璟率先开口。

莫利的掌心一紧，她用力的握住双手，英国的那个深夜，让她千疮百孔。

高璟避开她的伤痛，稳着口气继续说，“我猜是因为景由吧。”

听到这，莫利松开了紧握的双拳。

“你去英国玩儿，遇上了他，因为喜欢，所以决定留下。但是，原本打算之后就去英国发展的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没有去，所以，你回来了。”高璟转过头，真诚的看着莫利，说的轻描淡写，绕开了莫利的那段伤痛，只字未提当时那通提醒莫利不要去酒吧的电话。“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他吧。”

莫利看着她，心中有些犹豫，脑海闪现出童清滢的样子。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略显慌乱。

高璟见状，继续说，“那我问你，如果是我先认识的景由，并且他也喜欢我。你会因为我的缘故，放弃他？还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追求他？”

莫利忽然就被问住了，她停在那里，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这问题，就像是突然袭击的考试，不仅打的人措手不及，范围还超纲了。

“以你的个性，不用考虑太久，就会跟着心走。”高璟没有为难她，直接替她回答。

莫利想起了自己偷拿高璟笔记的事情，“所以，你想说，你的退避三舍，已经比一般人做的好了，至少比我好，是么？换了我，直接不会顾及你的感受？”

“当然不是。”高璟直接否定，“你个性勇敢又张扬，为了所喜所爱，必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正是因为了解你，我才不会觉得你不顾及我的感受。你只是习惯了遵从本心，没什么错，那是你的选择。可是莫莫，我不是你，我谨慎又理性，没你那么果决。我不会考虑，是谁先认识的谁。我想的是，我更在意谁？对方更在意谁？”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回避我，回避问题。”莫利认真的听着，却没有听到她想要的、更直接的答案。

“那我就直接点和你讲。”高璟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拿出一根，也递到莫利面前，“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景由。喜欢又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和经历去慢慢了解，不是么？对我而言，和你的感情分量自然更重。莫莫，在这份友谊面前，一个不确定性的风险太高，不划算，所以我，退避三舍。”

莫利看着高璟，那种熟悉的挫败感再一次扑面而至，但依旧没什么力量反驳。她低下头，接受高璟打火机燃出的火苗，仍旧有些不死心，“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很喜欢他呢？”

“我对爱情的理解，最基础的一点就是，绝不会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可不想浪费生命。双向奔赴，才是真爱。真爱面前，什么第三者、第四者，在我看来都是狗屁。如果是真的喜欢了，那分量自然也就比你重了。”高璟吸了一口烟，有些玩世不恭，又有几分认真的讲，“天大地大，真爱最大，我会毫不犹豫的，抢过来！”觉得还不够，她又加了一句，“亲姐妹，都不行。”

莫利微微侧过脸，吐了一口烟，轻轻叹口气，“还说我勇敢张扬，你才是骨子里的霸道强势。”莫利觉得自己又败下阵来。自己那么在意的人，原来都还没能走进她的心里。而她，那么理智又清醒。莫利觉得好害怕，害怕景由什么时候住进了高璟的心里，她势必永远出局。而她悄悄觊觎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在她的心里了呢？

一辆绿皮火车轰隆隆的，压着老旧的轨道慢吞吞的行驶过来，车速再慢，经过身边的时候，也像飓风一样把脸吹成饼子。

莫利把玩着手里的石头，没有任何预兆的扔向火车。可是她没想到，看起来慢吞吞的速度，反弹力有那么强。石头像穿透云层一样，回弹了回来，像一支锋利的箭，从她和高璟中间刺了过去！

“你疯了么！”高璟被吓了一跳，大声喊了出来，“没学过物理啊，会死人的！”

“这不是没学好么……”莫利也被眼前的这一下给吓坏了。如果偏个一两寸，分分钟就该领盒饭了。但这惊魂未定，也让莫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突然抓起高璟的手，脱口而出，“璟子，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上童清滢了，你会因为我在你心里更沉，就退避三舍么？”

“不会，你疯了吧。”高璟脱口而出。然后，瞬间就闭上眼睛，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哈哈哈！”莫利瞬间就笑出了猪叫，高璟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高璟有点羞恼，没好气的说，“行了，回吧。”

莫利笑着，心里却有了些难以言表的阴霾。想想聚餐时，童清澈的那声“嫂子”，景由的反应。再想想，那个为了高璟来三中的傅勋。长久以来被碾压的失落感，再次占据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