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由不得他继续犹疑下去。
潘滔闻言,眼神一亮。往日王乱中,那个果决的大王似乎又有回来之势。
昔日,背刺长沙王,东征不敌,千里回国。何等的决断!
潘滔随即答道,“臣以为兵发兖徐最妥!”
“大王可领大将军之职,以苟道将为前驱,琅琊王、裴使君为两翼,先定徐州,再平青州。稳住根基,最为妥当!”
司马越轻轻颔首,但未表态。看向刘舆,再问道,“庆孙之意呢?”
刘舆见司马越神色,沉吟片刻,方道,“臣有三策,上中下,大王可自择选!”
“一处,与潘长史之策同。进军兖徐,先定根基,再图后计,此乃上策。”
“一处,兵援邺城。邺城乃洛阳北处门户。大王与东燕王合兵,以邺之坚城为基,可联合冀青兖徐四州,尽归大王统属,以攻伐乱民,亦可退取朝堂诸君。此乃中策!”
“一处,移镇许昌或项城。许昌、项城在洛之南,无兵乱,粮草丰裕。可再征发豫州、荆州兵,屯养精兵数十万,震慑宵小。”
“坐镇两地,如运筹帷幄于千里。不必直面乱民锋锐,以不变应万变。”
“朝堂若变,可星夜回朝。其他各地若变,亦可援驰。此乃下策!”
司马越闻言,蹙眉思虑。片刻言道,“下策更显稳妥,何列为下策也?”
刘舆和潘滔不由对视一眼,目光中有戚戚然。潘滔暗中责怪刘舆,何必搞出个三策,只言上策不就行了!
刘舆再次道,“下策者,防守有余,进取不足。当为下策!”
司马越缓缓点头,“庆孙三策,孤知矣!正解孤之燃眉也!”
“孤心意已决!不日便上表出洛!”
刘舆、潘滔再对视一眼,纷纷起身,拱手回应道,“诺!”
司马越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决定下来大事,他浑身一松,犹如卸下千斤重石。
俄而他脸上又多有不忿之色,脸色变换,他开口说道,“孤出洛前,欲为陛下立下太子,汝二人以为何如?”
潘刘二人脸上皆露惊容。
刘舆心中不由叹道,太傅心小如是!还是不忿陛下与他针锋相对啊。
不过这样也好,给朝堂留些难题。
潘滔则心生担忧。何必出此下策?临走羞辱陛下一番?
陛下年轻力壮,子嗣当不必担忧。此时,为立太子,陛下心中何想?诸臣心中何想?
为争一时之气,不值当啊!
但只是心思百转,刘舆和潘滔都未出言反对。
刘舆问道,“大王欲立何人?”
潘滔也竖起耳朵。
司马越出言道,“清河康王遐有四子,除司马覃外,再择其一,可否?”
刘舆和潘滔都默默皱眉。看来太傅是真临时决定此事啊!只图报复快意。
在他们看来,司马遐这一脉,因为有了司马覃这个废太子,都不算合适人选。
想着,他们突然又明悟过来。还是自己想岔了!
自己觉得不合适,不见得太傅觉得不合适啊!
他们心中不禁暗叹,虽说出洛,但太傅还是不甘心朝堂啊!一个不合适的太子,才更容易使朝堂生变。
但这样,真的好么?
移镇出洛,便果断出洛。如此黏黏糊糊,做甚?
方今之计,当以平乱稳根基为关键呀!
然而,潘滔刘舆也知道。太傅在某些方面上的决定,是异常的偏执。一旦有了想法,是不可能为他人所劝阻的。
大事犹疑难断,枝节上却偏执难改。
这也是他们常常苦恼的。
他们为臣子的,面对此境,只能寻找一个尽可能不错的平衡之策!
潘滔、刘舆都暗自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