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七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四十了。从拿起饭盒到现在,他们已经歇息了整整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对他们这样的工人来说已经是不短的休息时间,虽然搬运小货车上的货物并不需要太多时间,但是吴七摸了摸怀里大把的“大团结”还是掐灭了手里的廉价香烟。
“兄弟们,动起来吧!”
香烟落地,吴七令下,大片阴影里的人群蠕动几下吐出来几个年轻人,看着不比那白帽子小多少的孩子们,吴七揉了揉眼睛。
也许只有吴七知道这几个是年轻人吧?他们皮肤黝黑全是风霜刀刻的划痕,不同于吴七长得五大三粗,正直生长年纪的少年们得不到充足休息和营养,即使站的笔直也呈现不出正值少年的精神气。
都是从村子里面跟着他吴七出来的苦命人,几乎每个少年都没有完整的家庭、有着各自的苦衷,每每想到这吴七总是不自主看看边上高大的普世号感叹:“如果我姓白就行了......”
可惜他不姓白,他叫吴七,只是个凡人。
“小子们,动起来。”
不用吴七多说什么,这群孩子就全凑到吴七身边,没人多说一句话。
吴七掂了掂怀里四十张大钞寻思着:“那儿点活儿我看了,压根用不了十个人,八个分也能分多点......”
打定主意,吴七领着这群少年们走向那小货车,普世号那儿已经跟那三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交代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沉下肩闷头工作。
这群孩子们还很年轻,有的还有点抽烟喝酒的坏习惯。不过吴七也挺理解,工作够艰辛了,他们挣得钱有一大部分还要转给破败村子里的家人,没有多少选择的情况下,抽点烟喝点酒就随他们吧。
更别说一干起活儿来这些孩子们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他们身上的肌肉不是用器械和蛋白粉催生的,都是由生活一锤一锤烧炼打造而成。
生活斧凿出来的身子,弯下腰去沉下肩头得心应手。本来就没多少的工作,来来往往谈笑间进度就赶得飞快,将近结束。
“吴哥,你去不去那艘游轮啊。”
工作期间的扯淡总是离不开吴七,正如每个圈子都会在有时间的时候围绕中心人物谈话。
“听说想上去就能上去,不花钱。”
那少年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补充一句。
下次的活儿应该三天后吧?这艘游轮会在海上漂半个月,云云的学费生活费还有结婚嫁妆......
吴七盘算着自己还需要多少钱才能退休,但很明显还差不少,他可没办法去游轮上玩上半个月。
吴七倒是很愿意让自己女儿去玩一玩,白老板是个慷慨的人,白老板的船他放心。可惜云云现在没有假期,就算有假期,吴七自己也没有时间跟着云云去玩,他也不准愿意把云云交给身边这些少年们带着。
少年们的品格他当然不会怀疑,大家都是好孩子,可是毕竟还是孩子,怎么能让孩子照顾孩子?
......
“我肯定不去,耽误赚钱。”停顿一下吴七又说了一句。
“再说了那玩意安全吗?还是站地上舒服。”
思索许久吴七只吐出来短短这么两句话。
年轻人听到吴七的回答笑了起来:“吴哥,那肯定安全,这可是白老板的船。我们准备玩玩去,白老板说请客那应该没毛病。”
年轻人最好还是跑跑去,见见世面。他们还年轻,总不能跟我一样吧?
吴七没有想太多当即答应下来。
“成,等你们回来了联系我。”
“好。”
没有太多的交流言语,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有种独属于他们这样的人之间的默契。
不用过多言语交流、不用香烟和丑态百出的酒桌才能勉强建立羁绊,而是通过每个人挥洒的汗水和沉下的腰来相互审视。
“年轻人见见世面挺好。”
......
林卓宇被一阵晃动震醒,他察觉出来自己正在一顿一顿慢慢移动。
睁开眼在狭小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摸索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在左手边摸到了手表。
隔着厚厚的箱子木板林卓宇勉勉强强听到了外面人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多亏林卓宇现在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能舒舒服服的动弹,他还是听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