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切都将归于尘土，你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踏入这个世界？

神谕高塔之下，无数黑衣士兵正怒吼着向高塔周围的白袍信徒发起冲锋。

放眼望去竟是漫天的黑烟，煌煌天日见如此愤然悲壮的场景，也不免变得阴沉。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这是黑衣士兵们对白袍教徒发起的第三次冲锋，且仍不见其懈怠。

这一次白袍教徒们设下的烟雾屏障已被削弱到极限，黑衣士兵对这一次突围势在必得。

“啊！——”

大地似乎也跟随着将士们的咆哮而颤抖，穹顶上盘踞有漩涡状的黑云，战场外的鸦群侧着头等待着这场旷世之战的终结。

“怎么办，副教主，屏障已经要支撑不住了！”

“吾主在上，在教皇那边传来消息之前，我们不可退缩！”

纵然再坚定的信仰，在死亡面前也会变得摇摇欲坠，教徒之间不安焦虑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来。

高塔最上层，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缓缓从阶梯走出。

他目似血染，黑发如丝，全身上下却不见一处伤口。

站在他对面的也是个少年，那少年白发似雪，金边白袍加身，瞳孔内部有一规整的旋转着的正菱体，他正站在那，已恭候多时。

二人相见没有一句寒暄之词，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他们同时抬手向着对方发起攻击。

霎时间周围世界异象环生，无数空间恰似折叠在了一起，太阳周围密闭起圆形花纹，地面上的花草被折叠在了一起，无数光影发生了难以理解的偏褶，形成了数个彼此粘粘，又相互垂直的棱角。

“哦，吾主在上，是教皇大人！”

目睹此般神迹，教徒们开始沸腾。

“吾主在上……吾主在上……”

黑衣士兵见此情形不由得开始皱眉，两边的气氛顿时反转。

高塔顶端，由白衣少年指挥的血红正毫无死角地向着教皇攻去，但都无济于事。

教皇只是轻轻一指，少年胸口便忽然传来一股阵痛，随即口中便溢出鲜血。

少年捂胸蹲下，脚下蔓延向外的血海之中，隐约倒映出一位男孩的身影。

“你还在犹豫吗？”

男孩质问道。

少年紧咬着牙，脑中思绪翻涌。

男孩望着他那双血红的眼：“众人皆为何物而死，而你又为何会站在这，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

二人交流之际，教皇将手朝向少年用力一握，少年所在的空间立刻开始塌陷，空间内的所有事物先是聚合为一个黑色奇点，随后又不断向外扩张，直到抵达那个空间所在的边缘，最终只留下一个黑色的正方体。

少年眼前的光景忽然化为一片虚幻，他耳边再次响起那些死在他身边之人的声音。

渐渐的，虚幻的泡影化为真实的景象出现在少年眼前。

一片由血液筑成的大地，黑暗无垠的天空。

血海之中，无数熟悉又陌生的尸骸漂浮其中，那些都是亡灵，是为了让少年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亡灵。

此去渐远，少年周边的尸骸换了一副新的面孔，细看之下才发现，他脚下躺着的尸骸俨然成了他自己。

“这些人曾打从心底相信着你，甚至将你视为值得献上信仰的神明，而现在呢？

“这些因你而死的，或者被你杀死的，他们都在注视着你，有一些仍然相信着，有一些却开始怀疑你是否会让他们失望，同样的也有一些人在为现在你的彷徨而感到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