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庆却有些不依不饶,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打比方举例子,喋喋不休,这让刘据忍不住开始烦躁起来。
“太傅!”
刘据的牛脾气上来,忍不住说道:“孤都说过了,不请假便是了,太傅这般喋喋不休,有意思?”
石庆愣住了。
在这将近一个月内,太子储君给他的印象极佳,虽说此子对读书之事多多少少有些抵触,可在他这位太子太傅的……戒尺下,学业进步极快,远胜同龄稚童十倍不止。
石庆是个老实人,性情耿直,脾气自然也很臭,要不是刘据的太子储君身份,估计他早就一拐棍捣过去了。
“太子,您是太子储君,聪慧绝顶,资质上乘,是老夫几十年来所见的最好的读书人种子。”
糟老头子很生气,以拐捣地,继续教诲:“礼运一篇中,孔子曾经说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太子啊,当今之世,即为大道之行也。”
“大道之行,便须以天下为公,便须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太子啊,您乃我大汉储君,值此大道之行,更须……”
石庆以‘通博’闻名,实际上,他最为得意的学问是《礼记》,此番开口教诲太子,自然是信口拈来、滔滔不绝。
可是这些‘精微大义’听在刘据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滋味:‘用书本知识解读书本知识,用孔子的话,回答孔子的问题?’
老师,您是认真的吗?
刘据很认真的听着老师教诲,毫无征兆的,突然生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假如我打入儒家内部,如董仲舒老贼一般,篡改经文……’
这一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刘据眼前一亮。
想想啊,儒家五经,‘诗三百’就不说了,他已然能够全文通背下来,剩下的就是熟练运用;可其他几部书就不一样了。
就譬如石庆接下来将要讲授的‘礼记’,足足九万字,囊括先秦几乎所有的礼仪、典章、制度、历史、地理、天文、历法……
想要全文背诵下来,简直就夭寿!
可是,如果想办法让太子太傅分门别类‘梳理’一遍,然后,他这位大汉逆子…咳,他这位大汉太子顺手拿过来,悄咪咪的再动一些手脚?
如此一来,岂不是既能腾出大量的时间做自己爱做的事情,还不耽误今后成为大读书人?
对于一个立志于成为‘大汉逆子’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在汉帝国的‘思想根基’上做文章、动手脚来得更彻底?
说干就干!
一旦确定了思路,他立刻便付诸了实施:“太傅,您等一下,学生有一个问题需要您解惑。”
刘据起身,对着老师躬身、稽首,态度就十分的诚恳。
正在‘毁人不倦’的石庆一愣,旋即大喜:“太子,来,请坐下说话!”
不得不说,汉帝国的儒家门徒普遍面目可憎,可是面对‘求知若渴’的学生时,他们却往往会显得很有耐心,也很容易令人感动。
刘据暗道一句:‘老师、对不住啦!’
他再次拱手,一脸的人畜无害:“太傅,子曾经曰过,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那么太傅!”
“何为贤?”
“何为能?”
“太傅博览群书,品德高尚,乃我大汉最好的读书人、贤人,自然熟知农桑稼穑之事……请问太傅,您可知晓,母彘在怀孕期间,该当如何去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