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二人异口同声回道。
二人相视一眼,又一起慢慢抬头,往那坐着的先人脸上一看。
干枯凌乱的长发下一张被灰尘覆盖的脸,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深渊般深不见底。
那眼睛······
是睁着的!
······
二人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
“呼~”
那人的口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吹落的灰尘打在兄弟二人的脸上。
······
······
“跑!”
兄弟二人脚下生风冲出了石室,那速度······
快如闪电,不!比闪电还快。
“鬼啊!有鬼啊~”
漆黑的夜晚,群山中回荡着两个男子撕心裂肺的惊叫。
石床上,那坐着的“死人”身体忽然动了。
他双手一伸,竟然是撑了个懒腰,抖落身上无数灰尘,一阵“卡卡卡”的声音发出,那是长期没有运动全身骨头发出的脆响。
而后他又用五指从额头梳到脑后,将那一头凌乱的长发抚到脑后,露出一张黑乎乎的脸,上面全是多年积累的灰尘,隐隐可以分辨出这是一名男子。
“我······这是······”
说话了,“死人”竟然说话了!
这是诈尸了?
“我记得我只是闲来无事修炼了一下从神龟岛上得到龟息大法,练着练着好像······好像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他这一睡就睡了八十年。
这“死人”并没有死?
他只是睡着了?
这简直难以置信,跟谁说,谁也不会相信,除非这个人是个傻子。
八十年啊!很多人一辈子还活不够八十年,他却一觉睡了八十年!
这一觉也睡得未免太长了,一睡就是一辈子过去,关键是他还能再醒过来。
“看来这饭可以多吃,酒可以多喝,这武功还真不能乱练,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好像八百年没洗澡了,脏死了。”
他显然是已经发现自己的异常。
他倒不是八百年没洗澡了,而是八十年没洗澡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是鼻子耳朵就连脑子里都是土。
藏锋习惯性地纵身一跳,落在地上。
不过却是脸先着的地。
·····
他狠狠地摔了一跤。
“我去,这身体······好饿啊,饿得我都没力气了。”
开玩笑,八十年没吃饭能不饿吗?
藏锋是他的名字,藏锋的藏,藏锋的锋。
在他所在的年代,这个名字真正是如雷贯耳,江湖中关于藏锋的传说不知有多少,他那一个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早已被说书人改编成了一个又一个令人惊奇的传奇故事。
泰山夺剑,千里救母,武当论道,少林讲法,斩魔头,灭大教·····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惊艳绝伦。
他的一生都是璀璨的,就如那如烟火,炫丽缤纷却又短暂无比,只有那一瞬的辉煌。
他在功成名就之后就如昙花一现般神秘消失了,江湖中再也找不到他的行踪,那一年他才二十二岁。
关于他消失的各种传言有几种。
有传言说,他是被仇家暗中毒害了,用的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梅有毒”,此毒沾之必死,化人骨肉,不留痕迹;
有传言说,他是携爱侣一起归隐山林了,二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从此男耕女织,隐姓埋名,不再踏住江湖;
还有传言说,他的武功已是天下无敌,这个世界已经找不到对手了,无敌是多么寂寞,耐不住寂寞的他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管传言怎么样,一代传奇人物就此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坐在一个山洞里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八十年。
藏锋从地上爬起来,观察了一下周围。
石室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些灰尘,多了些时间的痕迹,地上落着一只火把,还没有熄灭,火苗跳动着,正是它照亮了这个石室。
捡起火把,他走出了石室,没有丝毫留恋。
想当初这里本来就只是他的一个临时落脚处,除了他从不离身的佩剑,身上再没有其他物品。
本来身上还有一锭五十两的金子,也已经给了山脚下一处人家,只因为当时那主人留他住宿了一晚,并请他喝了自家酿的山泉酒。
藏锋从不喜欢欠人,只要他欠了别人,总要想办法还上,不然,他会睡不着觉。
至于他的剑,不用说也知道是被人拿走了,别的东西都可以被人拿走,唯独他的剑不行。
他的剑就是他的命,甚至比他的命更重要。
他得去找回那把剑。
不管它在哪里,也不管它被谁拿走了,他一定得拿回自己的剑。
不然他就不是藏锋,不是昔日藏剑山庄那位最年轻最有名的庄主。
藏锋从那盗洞里爬了出来,面对一片坟包,竟然毫无惧意,反而脸上带微笑。
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藏锋冲着周围一抱拳,朗声说道:
“还真得感谢那两个挖洞的高手,要不然还得陪你们这些好领居在此长眠不醒,本公子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睡,告辞,不用送了。”
一人,一火把,沿着杂草丛生的山道渐渐远去。
只留下一个个坟包在月光下闪耀着渗人的莹光,一棵棵怪树在夜风中摇晃着枝丫,像是在和好友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