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刺骨的风已经把兵士们的棉衣穿透,这五个人,由一名中年汉子带领,脚步窸窸窣窣,进入了一片树林。
“老陈兄,我们这跑了三天三夜,这究竟啥时候是个头啊?”一年轻黑脸男子停下脚步看向那中年男子。
旁边一名满脸胡须的壮汉也说:“是呀,我们怎么碰不到自己人呢。”
老陈没有回答,也停下脚步,心开始慌了起来。
三天前他们被偷袭,上头的几个军官全死在乱军之中,他们几个趁乱偷抢了军马,本想跑回县城找郡守报告,却发现县城城门上站着的士兵头上也绑着跟偷袭他们的叛军一样的黄色头巾,是一片片伴着鲜血又明晃晃的黄色......
他们没想到这方圆百余里都被这群反贼给抢占了,如果不是怕冻死,他们早就脱了这身军服,想办法混进城里了,起码能保住性命。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陈弯腰紧了紧自己的绑腿,坐在地上说道:“这天寒地冻,过几日更加寒冷,现在往东到不了洛阳,向南走,又全是看到我们这身军服就杀的叛军,如今我们先在这树林里藏起来吧。”
这五人其实早就没有了信心能逃离这片被叛军包围的区域,不过本能的求生欲望又都让他们缓缓的行动起来,走入了这片林子。
说是树林,但树上早就没有了树叶,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叫,更像几人绝望的伴奏。
几人在林子里点起了篝火,轮流放哨,轮到老陈放哨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这时篝火渐渐熄灭。老陈突然想到这篝火的烟太大了,附近的叛军恐怕能看到吧。
老陈匆忙叫起来几人,几人无奈,忍着饥饿,匆忙准备离开这片树林。
几百步之外,一片耀眼的黄色,已经向树林铺去。
阳泽县城,市集上的热闹刚刚散去,一老一少来到了郡守的府邸门前。
“易儿,送我到此即可,今日我与郡守大人有要事商量,一个时辰后在此迎我,且先自便吧。”白发老者安排身旁的少年,随即叩响了郡守府的大门。
年轻人拢手作揖道:“喏,陈易在此守候先生!”
少年目送老者进了郡守府,便转身向街上走去,天气太冷,自己这身旧棉衣也早就不贴身了。想在集市上溜达一番,消遣下时间。
“易,你怎么在这啊!”一位翩翩白衣少年,突然站在了陈易面前,此人便是荀务,字国之。
“少爷,陈易正在等待司马先生,先生与荀大人有要事,我在门外等的无聊,所以来街上打发些时间。”陈易拱手说道。
“哎呀,成年后为何这般客套!”荀务似乎真的有些生气。
“主仆有别,主仆有别。”陈易话还没说完,就笑着抬头,对着荀务扑了过去。
原来两人是开起了玩笑。陈易本是荀务的拳脚功夫陪练,却有手足之情,因为三年前,荀务跟随父亲去视察城墙防务的修筑,险些被一木桩砸到,是陈易当时反应敏捷,推开了荀务,让荀务逃过一劫。两人因此关系便亲密了起来,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你二哥这逃去山西,你又逃了兵役,给我可是添了不少麻烦,让你在司马先生那避避风头,你却不知回来看看我。本来我想跟父亲提议将你调回府中,跟陈护卫做个副手,看来此事只能再议,再议咯。”荀务说道。
“荀大人将我送去司马先生府中,我已经深感厚恩,怎么再敢奢求其他啊。你要回府吗?我与你同去。”陈易打消了继续在街上游荡的念头,想与荀务在路上多聊一会儿。
“你这家伙,我们......”荀务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冲出的两匹快马的声音打断了。
“这两名骑兵是从城门方向来的,这不正是往郡守府奔去吗?”陈易说。
“必是出事了!”荀务大声道。
两人加紧了脚步,冲向郡守府。
司马腾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荀大人,在下的提议也是面对今日之局面做出的不得已之举啊!”
荀阔眉头紧皱,手中茶盏被手指紧握,已经有些茶水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