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红没见过太正式的书信和请柬,因此看的很艰难,也闹不清楚谁是谁。
好在有玉茗、素客从旁指点、讲解,一个上午下来,也看了不少,听了不少,算是毫无收获吧。
没错,毫无收获,没有一点有用的收获,禄红根本记不住谁是谁,倒是吃了一肚子的瓜,吃瓜这词好像是这么用的吧,反正就是她听了一肚子热闹,但是她连到底是谁的热闹都说不清。
禄红两眼无神的又随手拿起一份请柬,翻开看了看,来了点儿精神:
“这个……好像是请我的?”
旁的请柬写的都是请西厂禄提督或者是请西厂禄提督和他的夫人。
只有这份不一样,是单请她的,落款是吏部考功司主事裴闻清之妻曹氏,请她赴春日小宴,地点设在城郊云溪寺后山,日子定在三月一日,未时三刻。
“那不就是今天嘛?”禄红拿着帖子看了又看。
玉茗在她身侧,瞧了一眼不是很在意的说:“正是呢,不过吏部主事只是六品官,这裴闻清碌碌无才,又是破落的寒门出身,靠着点儿七拐八绕的姻亲关系一味钻营,天命之年才做到主事。
其妻曹氏倒是长袖善舞,可也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花一样的年纪就被嫁给人家做了继室,年纪小,见识浅薄,家底又薄,没办过什么出奇的宴会,实在没必要给他们这个脸面。”
六品的官,常朝都没他,也就初一十五能在乾元殿外站一站,远远的同百官一起给皇上磕个头都是他的福气,连说话的份都不会有。
醇亲王府三催四请也不过请去了一个禄红,这么一个主事夫人的帖子,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真论起来,禄明喜也只是正四品,但有时候是不以品级论尊卑的,圣心所在,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内侍大家也会当三品大员来哄着,何况他是真有实权。
玉茗说的势力又刺耳,可也是实情。
这样的人家对她们来说,就是正宴都不值当一去,除非是有什么交情,不然都不该贸然发贴来,自己讨个没趣,人家也觉得莫名其妙,没准还要得罪人。
禄红想着刚刚看过的那些请柬问她们说:
“这位裴主事和曹夫人也是督主的人嘛?”
素客:“他是前任吏部尚书裴文虎的人,同咱们没什么交情。”
玉茗说:“前任吏部尚书裴文虎前年末的时候暴病而亡,膝下仅有的一个儿子,也顶不起事来,门下那些亲朋故旧一时失了指望,新任的吏部尚书颜懿德和裴家又有过节,容不下那些人,刚坐稳位子,就将裴家以前插在吏部的亲信都一一拔除换成了自己的,只剩下几个早早就改换门庭的墙头草。
裴闻清也有心巴结,可上官瞧不上他,又没有旁的门路,如今发帖过来,多半是因为夫人那日在醇亲王府同他夫人多说了几句话,叫他们以为有了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前阵子夫人生病,他们家还送了两根山参过来。”
是这样嘛?
可禄红早就忘了曹夫人是哪个了!
应该是那日宴会上两个教她玩投壶的妇人中的某一个,具体是谁她就不知道了。
这不是因为时间长忘记的,而是当时就没有记住。
素客、玉茗本来还担心她会傻乎乎的把那两个别有企图的妇人当成朋友,如今看她迷茫的样子,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没心没肺的傻,总比有情有义的蠢好一点,至少前者不容易被人利用。
那日宴上想借机结交厂督夫人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大多人都选择了观望。
一来是因为禄明喜的性子乖张孤僻,少与人交际,也不像别的太监那样喜欢收儿子孙子,依附者虽然不少,但都是因利而聚几乎毫无私交,能打动他的只有钱权。
给他送钱送物送人少有他不收的,可收了也未必记你的好,他要是跟你讨要什么,你不给他还要生气,面上对谁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内里却是只贪婪的饕餮还附带着只吃不进的貔貅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