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有女儿,不行!我还要去看我女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费奥尔脑海缓缓浮现女儿的身影,他的求生意志被重新激发。
他回身立在檐顶,楼下车水马龙,对面高楼被一层灰色帷幕隔开,但是仍能看到灯火通明,这一切如此瑰丽美好,他却一直躲在地底苟延残喘。他沉下心来,事已至此,唯舍命一搏,难道我就一定不如他?
费奥尔闭上双眼,将左手高举,铭纹在其身后显现,一道璀璨火焰沿着手臂燃烧,像是划亮的一根火柴,将整片天空照的通亮,五阶奥术——火神叹息。
脚下的黑色鬼魅已经越来越近,费奥尔将高举的手臂狠狠拍下,一道巨大的烈焰长柱自他手心冲击而出,沿着墙壁向米剑卡落去。火柱经过,外侧玻璃被瞬间融化,有几个靠近窗户向外探查的人被瞬间点燃摔落,像流星般坠落。
米剑卡神色凝重,情报只说费奥尔是四阶奥术师,未曾想到他十数年未曾突破却在今朝突然登阶。可是米剑卡也并非等闲之辈,只见他在半空中身体蜷曲,双臂环腿,将头贴近膝盖团成一团。一道巨大的白色铭纹在其身后展开,五阶奥术——众我之尸骸。
一具具骷髅嘶吼着仿佛从地狱中爬出,从背后将米剑卡团团抱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由骸骨组成的椭圆球体,或者说是狗或猫的躯体,躯体猝然向外伸出人手与人脚。只花半晌就已成形,继续向上攀爬。
黑夜之中,火光明亮,骸骨怪物顶着火柱向上攀登,其动作之决绝,场面之惊悚,让下面众人不寒而栗。在其攀爬的一侧,建筑开始部分塌陷,不断有人自酒店内部逃出。其间怪物踏落的钢筋混凝土又像陨石般砸落,压死数人。
在酒店外围,陈易言等一群人被困在了结界内部。他摸了摸浑身上下,没有找到一根烟,他现在急躁郁闷的很,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中邪一般不断在身上抓挠。他并非无法打破结界,但是考虑到与其被卷入这场争端,不如安静等在这里。只要不多半时,奥术护卫队就能发现赶到。
他只为自己着想,而全然不顾周围的落石将人砸成肉泥,反而看的饶有兴致,稍稍缓解了自己的毒瘾。“反正死的不是我陈易言,要怪就只能怪他妈没给他生成奥术师!”陈易言看着别人的惨叫和哀号,不知为何想要拍手叫好。
回到楼上的另一头怪物,整个酒店有六十余层楼,大概三百米多米高。骸骨怪物已经快要登顶,躯体的大部分已经被烈焰焚烧殆尽,消于无形。楼顶的火光也逐渐黯淡,费奥尔半跪在地,形容枯槁,苦苦的支撑着自己的术式。
终于,火灭,骨消,人至眼前。费奥尔嘶吼着拔出短匕,绝望跃出,在火焰的余晖中,他终于看见米剑卡的全部样貌。那是一个除了头颅脖颈几乎没有丝毫血肉的生物,像是所有神话中罪恶与死亡的化身,火焰焚尽了他的上衣,唯有几缕衣带与肋骨勾连,在风中哗哗作响。身体的脊柱闪烁着黑色邪魅的铭纹,像是不死不休的诅咒在阴暗中低吟。他的帽子被狂风卷走,露出了绕额一圈的另一道洁白铭纹,却又仿佛是天使的光环。
米剑卡高声咆哮,从身后亮出一把雪白骨刀。他在半空中调整姿态,悍然挥出,将费奥尔握匕的左手沿小臂砍断,接着在半空躯腿上蹬,将费奥尔又重新踢了回去。此时他已头朝下,面朝外,但仍凭借着蛛腿骨刺翻上了房顶。
费奥尔双臂鲜血直流,躺在地上痛苦的滚动。看到米剑卡走上前来,又想依靠左手断臂支撑着站起身子,但是费尽全部气力后又重重落下。他翻身仰面朝上,喘气沉重。这就是他的死亡吗?既不如死在漩涡战争荣耀,也不如死在行刑场痛快。这就是他的选择,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女儿...女儿...”费奥尔喃喃自语道,几滴悔恨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天空的帷幕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击,不断震动。是奥术护卫队赶到,正在从外侧攻击结界。奥术护卫队与米剑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难逃一死,甚至死的更加屈辱。
“别叫了!李先生没说让你现在死!”米剑卡摊坐在一旁,抬头仰望壁障,时间不多了。
“那你搞的这么吓人!快救我啊!救我!”费奥尔喜出望外的嚷道,没想到自己又死而复生了!只要见一面就行,就见一面!他大声向米剑卡呼救。
“是你他妈要一直跑啊!”米剑卡轻蔑的望着地上蠕动的爬虫,气的大骂。他半跪至费奥尔身旁,准备帮他止血。他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早说费奥尔也是会跑的,这是个狡猾的家伙。
就在这时屏障轰然倒塌,像是镜面一般碎裂,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这还未完,在这声巨响之后,架在远处楼顶的巴雷特枪管喷出火舌,一枪直接命中费奥尔的头颅,血液、脑浆全部飞溅在米剑卡身上。此时,他更像是个恶魔了。
米剑卡定在原地,凝神望向远处高楼上的一个身影。只见那人缓缓站起,微微欠身,向着米剑卡做出一个优雅的致敬动作。大厦外围的LED显示屏幕灯光闪烁,将他丑陋坑洼的脸颊照得更显恐怖。
米剑卡不再停留,飞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