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晴没有管他们在唠叨什么，跟着张可仪进了办公室。

“跟我说一下最近情况。”张可仪坐在办公桌前，双手在胸前握着，胳膊拄在桌上。

张可仪认真听田晴讲着，听得眼含泪光，下巴垫在手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过得像梦一样，没有真情实感，那些记忆回忆起来像是泡沫一样干瘪，再多碰一下就会碎成粉末。

正在汇报的田晴注意到了她的状态，降低了速度，缓慢地讲完。说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想她的老板问她也就是在捋清工作进展。

她看起来很无助，额头靠着双手，试图挡住即将落下来的眼泪。

可是还是没挡住，眼泪是无视规则是自由的，无法预判如何流下来，从哪流下来，流到哪里去，冲破眼眶，奔向广阔的世界。

田晴问去关心，她也没有应答，递给她纸巾，接了过去，擦了擦眼泪，现在眼泪又被束缚在了纸巾上。

“我到底怎么了？”她快要崩溃了，强忍着哭腔，“从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医生说情绪波动不能过大。”田晴慌了神，上前安抚。

张可仪不知道田晴口中说得是谁，那一点都不是她，也不像她，但和她回忆里的那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她想不明白，快要抓狂，又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像呼吸不畅快要窒息了。

“我明白，我们的大老板又开始埋怨自己了是不是？又不自信了是不是？”田晴像哄小孩一样哄着。

“不要怀疑自己，你很棒了。我们都知道你很要强，不喜欢说自己的痛苦，但请不要忘记，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呢，就像你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来吧！抬头看看外面的风景，你不说那颗树很好看吗？”

张可仪听田晴说的那些话感到难以置信，以前她从不会和她这样说话，让她感觉更加强烈的是她复述的，真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说的，她试着问田晴:“我还说过什么？”

“我想想……一时还想不起来呢……你说‘什么都不能打消我对生活的热情’，每天来了都会说那颗很漂亮的树没有给你打招呼，遇到过分的事会毫不顾自己出手相助，感觉就像是一个圆滑的球里包裹了一个棱角分明的立方体，立方体里面又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的老板是一个很独特的人呢，坚硬的铠甲里，也是一个心思稚嫩的少女呢！”

“呵，什么都不能打消对生活的热情？这是我能说出来的？”张可仪只是小声嘟嚷，田晴好像没听见。张可仪想自己待一会，田晴便出去了。

她看着那颗很漂亮的树自言自语道:“原来真的发生过啊，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还以为是做了个离奇的梦，是我太麻木了吗？我还能有热情吗？”

虽然搞清楚了事情原委，但记忆还是一段一段的，有些事情还是回忆不起来。

她习惯性的投入工作中，却发现屋里有关工作的少之有又少，更多地是她那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她翻着那些东西，看着写在本子上的那些话，回想起了那少时的自己，感慨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已经很远了，比对她现在，是失去了也得到了。

看着本子上记录着的每天的心情变化，有时觉得自己另辟蹊径有点小聪明，有时也被自己蠢到发笑。

“那时候真美好呢，要是一直都那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