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不知从哪个隐蔽角落钻出来的影一,被江离然逮了个正着。
“影一,你家少爷呢?”
江离然问道。
影一先是一脸迷茫地看了看江离然,继而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萧枭,最终怯生生地回答:“少爷,少爷还没回来。”
萧枭的眉头拧成了结:“一大早就进了宫,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还没回来?”
影一由于并未随同入宫,自然不清楚宫中状况,但影二也未归,显然主子仍在皇宫之中。
他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一事实。
萧枭心头沉重,比试箭术何至于耗费一整天的时间?
焦急与混乱中,他立即吩咐下人备马,决定亲自前往皇宫探查。
恰逢今日是休沐日,无须上朝。
此时,安隆帝刚踏进麒麟殿。
闻得通报,他随意摆手,示意侍卫袁山将萧枭领进殿内。
步入大殿,萧枭先是迅速扫视了一眼安隆帝的面色,随后大步流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里满是“诚挚”,几乎要泪洒当场。
不待安隆帝开口,他便抢先言道:“陛下,微臣教子无方,若是那逆子有何不恭之举,请陛下直接告知微臣,微臣定当严加惩处……”
安隆帝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望着面前“情真意切”的萧枭,不禁无奈地调侃:“萧枭,一大早就在我面前呼天抢地,起来吧!”
萧枭却不为所动,继续以“忠君爱国”的情感恳求:“陛下,微臣仅此一根独苗,若他有什么不测,我萧家就绝后了啊。请陛下准许微臣先将他接回家,微臣保证,回去后一定狠狠教训他……”
安隆帝听着这近乎晨起哀歌的“请求”,额角的青筋愈发跳动,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
“谢爱卿不仅是南岭的栋梁之才,更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怎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快起来吧,萧枭!”
得到这句话,萧枭紧绷的心弦终得以松弛。
他收敛起那副委屈的表情,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对安隆帝感激的微笑。
安隆帝斜睨着萧枭,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岁月的风尘,带着几分无奈与威严,轻轻扫过他的脸庞,最终不耐地指了指旁边雕龙画栋的紫檀木椅,示意他落座。
尽管年少时的误会与隔阂如同一道深深的沟壑,横亘在他们之间,但岁月如梭,那些昔日的嫌隙与误会早已随着时光的河流悄悄逝去,表面上,他们是尊贵的帝王与忠诚的臣子,而在那不为人知的私下里,却是无需任何虚礼、肝胆相照的至交好友。
望着萧枭脸上尚未完全散去的惊惧之色,安隆帝的嘴角扯出一抹冷哼,声音中蕴含着几分难以掩饰的不悦与戏谑:“在爱卿的眼中,朕难道竟是那等寡恩薄义、忘却旧情之辈吗?”
萧枭被问得一阵尴尬,连忙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恭谨地坐在那特意为他准备的金丝楠木座椅上,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讨好地答道:“陛下宅心仁厚,英明神武,万民敬仰,‘忘恩负义’这样的词汇,怎会与陛下有任何瓜葛呢?”
听到这话,安隆帝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既是恼怒也是好笑:“既如此认为,为何朕仅是留你那爱子在宫中做客一夜,你就这般忧心忡忡,晨曦初露便迫不及待地赶到朕的面前,诉说你的种种忧虑呢?”
萧枭的尴尬之色愈发浓厚,内心却如明镜般清晰:他知道安隆帝断然不会轻易对萧家下手,但自己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对南希公主的情愫却始终未曾消减,如今皇家婚约生变,他害怕那小子因冲动而做出什么逆天之举,于是急匆匆地来到安隆帝面前,为儿子预先铺设一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