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您看我这嘴，”甄寡妇忙打了下嘴，“嘴快了，婶子您别怪。”

李秀芬没个笑脸，不咸不淡道：“要是平常不说、心里不想，嘴再怎么快都说不出那个词。”

“甄家媳妇这是平时说多了，还是心里时常想着？”

“我……我……”

甄寡妇嘴唇嗫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为了银子，她硬着头皮辩驳：“可，可世上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的道理，再说了，这钱给了我家三年，早就花完了，我这孤儿寡母的怎么还啊！”

说着说着话，甄寡妇就要哭。

哭丈夫早死，哭她一个寡妇不容易，哭自家穷……逮着什么哭什么，反正一副她弱她有理的姿态。

村里妇人宁可和村里最凶的恶婆娘打上一架，也不愿意跟甄寡妇有牵扯。

“哎呦，你这怎么又哭上了？”

李秀芬早就熟悉了她的惯用招式，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她苦口婆心劝道：“别哭别哭，老流眼泪对身子不好。”

甄寡妇见李秀芬劝她，抹了把眼泪，心下窃喜，刚想求李秀芬劝劝沈禾，就听李秀芬道：

“你这哭哭哭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不是婶子说你，再这么哭下去，家都得苦散……”

甄寡妇脸色一僵，“婶子，我……”

“你再听婶子一言，”李秀芬打断她，“婶子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balabalabala……”

李秀芬说得唾液横飞，甄寡妇愣是一句话没插进去。

每当她想哭时，李秀芬就会加大音量，盖过她的哭声，几次过后，甄寡妇眼泪憋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李秀芬说累了喝口水，甄寡妇还没来得及蕴酿情绪，院子里村长就喊李秀芬回家。

“行了，婶子该说的都说了，你看着办吧。”

李秀芬说完这句就溜了，她已经把自己这个月的话都说完了。

甄寡妇气得直跺脚，却因为自己有事求村长，不得不扯出笑脸出去请村长等人留步。

“村长，”甄寡妇拦住村长，“您们先别急着走，我有事想找您帮忙。”

村长示意她别说话，“要是想让我安排人帮你家浇地，就不用说了。”

“前几年村里帮你们，是因为禄仁还小，你们娘儿俩干不了重活，可今天禄仁都及冠了，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

甄寡妇哭丧着脸，“可是我家仁儿是读书人，他哪里能干那种重活？”

“别人干的，他为何干不得，”村长毫不给两人留情面，“咱们村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读书人，谢家行舟小子也是秀才，那不照样下地？”

甄寡妇还想说点什么，甄禄仁把她拉住，不让她说了。

再说下去，他这个秀才公的脸面就都丢尽了！

村长几人走后，甄寡妇嘟嘟囔囔，嘴里咒骂村长不是个好东西，都是外来户，就知道偏心沈禾家。

甄禄仁听得耳朵疼，再一想到村长给他列的单子，上面都是“沈禾”为他花的钱。

“沈禾”每次送东西来都会有人看见，而他用沈家的钱置办笔墨等物什，村长去镇上问一嘴就能知道。

这钱，他赖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