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你记错了。”舒怀玉冷淡道,“没有什么辰衍。”
舒怀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腹部灵力化作的刀融化在她体内,往日辰衍对她来说十分温和包容的灵力此刻变得暴虐异常,似是和她身体的血对立一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要把她身体撕裂那样痛彻心扉。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里的难过。
熟悉的灵力来自段白,证明着辰衍已经遇害,她没有回到天海,而是死在了他手里,眼前的妹妹也……舒怀霄抬起头,捂着小腹勉强站着,对着段白冷道:“你会死的。”
她泄愤似的在他身上戳了几刀,可他依然是笑得令她恨,仿佛一团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烂泥,始终黏在身上。
“我不会死的,永远。”他说。
舒怀玉上前冷漠地打断舒怀霄的动作,冷淡道:“你不能这么对待降服水灾的……神。”
“去他的神,他是什么神!他做了什么!他只是个该死的东西,他杀了辰衍,他——”舒怀玉毫不留情地敲晕了她,对着段白道,“看样子我姐姐来时颠簸昏了头脑,我先带她走了。”
“好,最好让你姐姐快点清醒清醒。”
沈少清察觉不对返回,看到面无表情抱着满身是血的舒怀霄的舒怀玉,尚没询问发生了什么,舒怀玉就用眼神止住他。
“沈少清,回去。”
舒怀玉从来没叫过他的全名,此时此刻他亦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闭上了嘴,强忍着怒火和去看舒怀霄的心情,迈着沉重地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到中川已经到了黄昏,彼时看起来宛如归家游子般的温暖夕阳如今已经落幕。沉闷的黑夜无月无星,像是一块厚重的幕布把整个中川蒙起来,压在里头的都是些被谎言蒙住的无辜可怜人。
舒怀玉侧目,思索着暂且去哪里落脚安全,忽而听到有人唤她。
“怀玉,怀玉。”
从黑夜探出一抹细小的身影,她走近了,发现那人是李赋香。
“先跟我来。”李赋香说,又压低了声音道,“我记得女神,我没有被他蛊惑。”
舒怀玉和沈少清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眼下说什么都不安全,直到走近了她的家。——在中川边界角落的一座小屋,落魄的点着一抹烛火,颇为凄凉。
舒怀玉刚踏进屋子,舒怀霄就睁开眼,从她怀里跳下来,迅速布了隐匿结界,侧耳倾听许久,捂着小腹抽痛地坐在木凳上。
“姐姐……”舒怀玉板着的脸骤然松懈,“你没事吧?”
“不,别担心怀玉,我没事,还好你反应快。”舒怀霄说,忍着身体内暴虐的痛苦,“眼下他夺去了辰衍的能力,任凭我们三个是万万打不过他的,还好你冷静,不然……”她蜷缩在凳子上,冷汗津津。
沈少清担心地目光无法安抚她的痛苦,什么都做不到让他同样难受愤恨,直到现在理智恢复,忽然想起来问发生了什么。
“我曾阅读过许多过去门派残存的书籍,里头有说一种邪修以吸人灵力为生,可以夺取他人能力。我怀疑段白本身就是个邪修。”舒怀玉说,“那时候我看他变了脸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想着干脆将计就计,如此,我可以以这个理由接近他,潜伏在他身边。”
沈少清怒道:“辰衍的能力太过厉害,到了这样的人手里只是灾祸。”
“是……眼下还那么多人都失了智……”舒怀霄说,忽而想起一旁的李赋香,“夫人,为何你还记得辰衍?”
李赋香拎起脖颈戴着的鳞片,握紧在手中说:“应当是这个鳞片在保佑我……就是四天前,中川所有人都记不得女神了,我还以为是我发了疯,家里的丈夫孩子都……我惴惴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在是你们回来了,我听到你们在街上的吵闹,可我不敢一个人在白天出去,就在屋子周围徘徊。段白实在是厉害,只要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被他的话所蛊惑,记不得过去的事。”
李赋香强忍着泪水说:“怀霄,怀玉,少清,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一定不要让那样的混账做了过去的恶事,让灾难重现。”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这该死的东西祸乱的。”舒怀霄说,握住她的手,对着沈少清道,“少清,中川不安全,你今夜带着李夫人先回到南阳找个地方将她安顿好。不要回云霞宗,尽量悄无声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段白接下来就要去另外四域,对其他的人洗脑了,我们得赶在他之前去找其他蚩灵。”
“好。”沈少清说,“那你们俩呢?”
“我们两个不能走,待到明日在他面前演一场决裂才能走。”舒怀霄说,“怀玉在他眼里现在已经被洗脑——我们俩是不会被他蛊惑的,大概是因为我们俩有一半不是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反而是你少清,你要注意。你来。”
沈少清走到她面前,舒怀霄抓着他的手,瞧了舒怀玉一眼。舒怀玉心领神会,拔出剑对着他们两人的掌心抹了一剑。
沈少清一惊,舒怀霄抓着他不让他逃脱。
“给门派搜罗书籍的时候,我和怀玉都看了不少残卷,还问了很多魔,这是他们教给我的。”舒怀霄说,从掌心挤出来血滴在沈少清掌心的伤口,“魔的血有好有坏,但我希望带给你的都是好的,能够让你变得厉害,不会被段白用邪法蛊惑。少清,李夫人就拜托你了,你暂且不要出面,藏好,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好吗?”
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感觉涌入体内,鲜血相融,分外亲昵。沈少清在这时候从心底生欣喜,旋即他羞愧于这种情绪,狠狠地攥紧手。
“好,我等着你们。”
目送两人离去,舒怀霄遏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舒怀玉扶着她,既是担忧又是恼怒,面上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鲜活。
“姐姐。”
“不用担心,我没事。”舒怀霄紧紧地望着窗外,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逐渐减小。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想那样顺畅,当夜,两人走了不久之后,变故突生,打乱了舒怀霄的所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