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绸恭谨回答:“听虎敦说,是佟公子救了您,这宅子就是佟公子买来让姑娘养伤的。”
怔忡了几瞬,女子突然翻身下了床,踉踉跄跄向房门外冲去,春绸急忙跟上。
佟濂霈拿着一套女人裙服刚走到门口,被一头冲出来的女子撞了一个满怀,佟濂霈忙扶住她,一脸惊喜:“姑娘醒了?”
女子抬眼看了看他,一声不吭,继续向大门方向冲。
佟濂霈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身上有伤,医女刚给你包扎过,要走也得养好了伤,不急在这一时。”
女子虽竭力挣扎,但自围城到现在的近四个月,大半时间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之前又经过奋力逃命和惊吓,这一番挣扎早已将她累得面白气弱、摇摇欲坠了,佟濂霈毫不费力就将她连拉半抱重新摁回了床上。
女子躺在床上依然嘴里喃喃低语:“让我走!让我去死!”
佟濂霈看了愣在一旁的春绸,春绸赶紧拧了一个湿热的帕子给女子轻轻拭去额头的冷汗,佟濂霈在旁温声劝道:“外面乱的那样,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出去该有多危险?你细想想!”
女子流泪轻喘着:“我家里人都死绝了!独个儿活着有什么趣儿?不如一块死了,一了百了!”
佟濂霈微微蹙眉:“死?我担着恁大危险救了你,怎么会任你这么就死了?再说了,你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若我刚刚不救你,你清白难保!你难道情愿一身肮脏地离开这个世界吗?”
女子不由打了个寒噤!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何况是被杀死父母亲人的贼人凌虐至死。
佟濂霈看女子死志已弱,暗暗松了口气:“小娘子芳名?在下佟濂霈!”说完,取了一张纸,写下了“佟濂霈”三个字,递给女子看了。
女子看了看那张纸上的字,嘴角抿了抿,又抬头看了看男子的装束,眼中就浮上了戒备和仇视。
佟濂霈看女子久久不开口,眼神也渐渐变了,思忖了片刻,不由得苦笑着含糊道:“在下不是……那些兵士,在下和他们不同,也读过几本圣贤之书!我不会害你!”
他一脸诚恳地接着说:“也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女子看着面前男子俊逸的面容,悄悄松了口气:看他着装不是旻人服饰,以前没见男子这般穿着的,但倒也不像那一身甲胄的贼兵。
迟疑了一下,女子答道:“小女子名唤蔺芜,平时大家都唤我芜儿!”
“蔺芜!芜儿!真好听!”
芜儿幽幽道:“小女子生在万物肃杀的冬季,所以起了这个应景的名字!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定数,寸草不生,果然!”
佟濂霈看着芜儿苍白的巴掌大的小脸说:“你先好好歇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自此,芜儿就暂住在这里了。
芜儿住的这个地方是淮扬城外的一户农家小院,原先住着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年轻媳妇子、一个十四五岁的闺阁女儿,人少,屋子倒是不少,周围也没有住户,就像个荒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