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们逃离皇宫,杨聿祎就鲜少与成年男性相处,李员外算一个,但男女有别,他在外院,也就偶尔奶娘抱去外院,他逗着玩乐一番,那时,孩子还不记事呢,梅夫子和石唢前一阵子和他朝夕相处,算是稍稍弥补了他对阳刚男性的渴望,尤其是石唢那少年,活泼、机灵,又真心疼爱杨聿祎,时不时给小人儿做些小玩具,他手很巧,做出来的玩具好些都是带技窍或能发声的,杨聿祎很是喜欢,他最喜欢那个竹哨,伺候杨聿祎的小丫头春华编了根络子给他戴在脖子上。
杨聿祎还在身边哭:“娘亲!我们回去找回来吧!”
杨清扬忙安慰地应道:“好!我们去找回来!”
这孩子说她们是来祭奠他父君的?旻人把父亲叫做父君啊?真是文雅!那杨娘子是寡妇?不是索河玛的外室?
佟濂霈的心狂跳起来——她是寡妇,他没有夫君,她现在罗敷无夫,而他也使君无妇,他可以喜欢她!求娶她!更让他心中妥帖的是——她还是他一开始认定的那个高贵矜傲的女子。
杨清扬并不想佟濂霈跟她去临时给尚福帝堆起的义冢面前。
她笑着向佟濂霈行了福礼:“佟公子!再次感谢您照顾小儿!就此别过!”
佟濂霈笑得灿烂:“一块去找吧!顺便也可游览一下那边的山中美景!”
杨清扬不动声色地推辞:“刚刚我们是去扫祭,那边净是荒坟野冢,有损公子福祉,公子不去也罢!”
佟濂霈毫不在意:“杨娘子和伍掌柜两个妇人带着小公子都坦然前往,本公子堂堂男儿还怕这些?再说了,这翠邙山自古以来就是前代帝王或世家大族理想中的埋骨之所,是王霸汇聚宝地,何来有损福祉之说?同去!”杨清扬词穷,便不再推辞了。
一行人来到义冢之处,那竹哨果然就躺在杨聿祎先前所跪之处。
佟濂霈看着义冢,疑惑发问:“杨娘子!尊夫这墓寝……”他心中暗自思忖——未免也太简陋些了吧?
杨清扬看出了佟濂霈的意思,随口解释了一下:“华儿父亲的陵寝原不在洛中!然天下之水总归同源,山亦同脉,我们母子远离故乡,不便归乡亲祭,只得借这翠邙山宝气设个义冢遥祭一二!”
佟濂霈看着杨清扬冷肃的面容,恨不得咬下自己这多嘴的口舌。
自有此番际遇之后,佟濂霈又恢复了定期来宁绣坊挑买绣品的习惯。
来了几次之后,他发现每日早晨辰巳之时,店中相公只有一个人,问了之后才明白,这是店中每日例行的刺绣讲座辅导之时,杨娘子给新来的绣娘和几个修习刺绣的小女童讲刺绣针技和相关理论呢!佟濂霈又惊又喜,他对中原文化一直钦慕,这段日子由于常常收藏杨清扬的绣品,对刺绣艺术竟产生了浓厚兴趣,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直接跑去杨清扬面前请求她让他也去听讲座,杨清扬推辞道:“不过是教导几个绣技稍逊的绣娘,我们开门做生意,自然希望拿出更多优秀作品供客官选择,这样才能财源广进啊!佟公子乃世家子弟,修习经史子集方为正途,岂能厮混于商贾之间,学这些奇技淫巧?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