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春谷里确实有许多已经开好的驻颜花果,我也不是没有带。我回头轻笑着看他,“我直接给你花果,你会吃吗?”
闵善一笑,已做回应。
“既然你与我为善,那我就没有再与你为难的道理。六皇子强行与天争寿,只怕日后会遗患无穷。”
提及藜落我只觉得心头有隐隐的痛意。
我抬步往外走,很快就离了静水流深茶庄,一路疾行回了皇子府。
藜落难得的没有在床上昏睡着,而是强打精神坐在了院子里,看到我回来,抬眸浅笑。
“你愿意为妖,还是成神?”
藜落轻笑摇头,“我只想做人。”
“我们俩一样。”我拿过他面前的杯子喝尽了里面的余茶,“藜落,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给自己强行续命的?”
“与人借了些运道。”
与其说借运,不如说是窃运,这种诡异的阴招,最可怕不是人死孽消,而是会追溯到神魂之上,用生生世世来偿还,也难怪闵善会说将遗患无穷了。
“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你难道就不问问,我借的是何人的运?”
我侧头询问等着他告诉我答案。
“如果我说,我借的,就是你的运道呢?”
我对上他清凉的眸光微微一笑,“怪不得你会刻意远离我。”自回程的路上,藜落就开始疏远我,甚至在我对他的安排置若罔闻时并不阻拦,而后时光也是极少再黏在我身侧,原来是因为借了我的运道,刻意为之。
借运,尤其是这种借命的法门,最需要的便是与被借运之人形影不离,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存续能量,只是这样很有可能会损伤被借运之人的气运。藜落之所以远离,可能就是怕我受到伤害。
“你这是打算,今后生生世世都要与我不死不休?”
藜落递了一块糕点给我,慢悠悠的道:“我想不了那么久远,只想能多留一刻是一刻。”他突然捏着自己的骨节发笑,“你看啊,我也贪生怕死呢。”
“唉,早知道你用借运之法就可以为自己续命,何须我担忧那么久。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我不老不死,有的是命给你借。”我吃完糕点之后,起身坐的靠藜落更近了些,“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程的路上发现异常,我从你的身上偷拿一些,真正开始是与你同床共枕的那一晚。”
藜落长舒一口气,“我当真是,贪恋,那样的,时光。”他盯着我的眸光渐渐从清凉转到痴迷,看起来像极了小孩子回味初吃到糖时的模样。
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藜落,一直以来他都是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淡然处之,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所谓人的欲念。
我在他身侧捧腮端看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身后何时多了两个人。
藜荩喃喃的问向一旁的明扬:“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同床共枕?”
明扬看到我扭过头来,木讷的点点头。
我冲回过神来的藜落眨巴眨巴眼。
藜荩似还未消化完方才听到的话一般,机械的伸手指着我们,“你,你们……”
我冲他震惊不已的小脸点点头,“嗯,一起睡过。”
也许是我直白的话太过颠覆他的三观,他见鬼一般瞪着我半晌。明扬的表情也可以用一言难尽来形容,整个院落里没人说一句话,气氛尴尬到诡异的程度。
“说说你们去萧府拜会圣女的情形如何?”藜落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明扬率先走过来,坐在了我们对侧,对着我言道:“圣女说这一切都是你逼她的,她进入萧家,不过是为了自保。”
藜落闻言默不作声了一会儿,随手从身上取出琉璃珠递给了我,“这个在你身上更好。”
我心知他是为了随时知道我的动作,能更好的帮我做安排,便没有扭捏的拿过来揣在了怀里。
“她想要用萧家人威胁我?”
明扬点了点头。
“母妃也给我们传来消息,据说父皇打算迎圣女入宫。”藜荩终于缓了过来,来到眼前坐在了藜落的对侧,
藜落略一思忖望向了我,“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是去萧家看望一下祖母和父亲,看看他们是否还安然无恙,顺便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出戏。”我将那日的情形和我的意图讲给几人听。
藜落拧眉喝了一盏茶后告诉我们,只怕是他的父亲想要依靠非常之法获得长生,才会这般顺水推舟让圣女入了萧家,否则单凭圣女一外邦女子,想要进入萧大将军的府邸成其义女,绝无可能。
意得长生,所以会不顾父子情分肖想神女,既然圣女能与神女参详神法,有通天的本事,那自然要选择圣女作为达到目的的桥梁。这也许就是帝王心术吧,无关乎那人是谁,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
就目前京都的形势简单聊了一些便各自散去。
只是我刚回房去,藜落和藜荩就又找了过来。
“父皇要召见你。”
“我不想见,行不行?”我确实不想去见人间帝王,帝王周身紫气不仅能压制邪祟,更能压制我的神力,邪祟若是要反抗,那还是能搏上一搏的,但神力就只能俯首称臣。这就好比国法从来是约束正臣的,对于惯会作奸犯科的人来说毫无约束力一般。
藜落轻笑一声,“我与你同往。”
我哀叹声命苦,乖乖的简单梳洗换装在藜落和藜荩兄弟俩的陪同下一齐去了皇宫。
第二次来到这种地方,倒比上回来的时候从容了些。
皇帝为了避讳人言,在瑜贵妃的宫中召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