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顾易简收回手,转身下楼。
顾易简走进这栋写字楼时,苏清淮和同事聚在茶水间聊八卦,当听到上色助理余宜时请假是和男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她更伤心了。
“不过咱们也不用羡慕,我们有对象的时候也可以请假出去玩,老板非常鼓励恋爱,说是为了激发我们的创作灵感。”运营小陈说道。
编剧小李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玩偶,“二次元男朋友可以吗?”
“那不就是请假带你的玩偶到处拍照嘛。”一同事吐槽道。
运营小陈抬头看了眼挂钟,说道:“该回去继续工作了,一会儿老板出来看到工位上没人,下次开会又得搞思想教育。”
走出茶水间,小陈目光锁定在门外的某个方位,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这是现实世界吗?怎么看到我的二次元男友了。”
顺着她的视线,能看到一个西装背影,小陈继续说道:“能把简单的西装穿这么好看的,绝对是个帅哥,宽肩窄腰八块腹肌的帅哥。”
苏清淮面无表情扫了一眼那个背影,“这不是背影嘛,八块腹肌是怎么看到的?教教我。”
她实在看不出这黑乎乎一块的背影哪里帅。
小陈指向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说道:“我有腹肌帅哥雷达,刚才嘀嘀嘀的响。”
苏清淮说:“说男友男友到,赶快追上去要个联系方式。”
小陈撇撇嘴,说道:“这就算了,能在上班时间穿西装的,估计是高管之类的,年纪太大了。”
苏清淮开玩笑说道:“那我去追咯,虽然老了点,但有概率是老钱。”
小陈以为她是认真的,“快去,趁他还在等电梯。”
“下次吧,下次遇到再追,”苏清淮搂过小陈的肩膀,往办公区走,“现在,该去工作了。
下午5点59分,苏清淮把早已收拾好的帆布包放在腿上,面前是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电脑屏幕,眼睛瞟向腕表的秒针。
五、四、三……
她向后推动座椅,悄无声息侧过身子,调整位置,让身体正对大门的同时,和桌面呈不易被发现的角度。
二……
“小苏,过来一下。”
与老板推开办公室门的动作一起,苏清淮从工位上弹射起身,“来了。”
准时下班计划失败。
窗外的苍茫暮色照进室内,落在苏清淮微驼的背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沉重的影子。
“上次交代你的策划书写好了吗?”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快了,明天就能完成。”
“我也不是催你,我这是督促你们全方位发展,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出版自己的漫画,所以对整个流程要有一定的了解……这样吧,今天赶出来。”
就知道老板卡着下班点找她准没什么好事,“又加班?我本来以为今天能准时下班的,要不我明天早点……”
老板打断她的话,“早点下班干嘛,去约会吗?你抓点紧,完成就能下班了,快去吧。”
苏清淮黯然魂消的回到工位,长长地叹了口气,“下班失败,继续打工。”
小陈安慰道:“习惯就好啦。我要点外卖,你要一起吗?”
“好啊,跟你一样。”
苏清淮下楼拿外卖时,前台叫住她,“是苏助理吗?上午的时候有位帅哥找你,给你们公司打电话没人接,我直接让他上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回道:“哦,谢谢。”
苏清淮把外卖递给小陈,顺便问道:“上午有人找我吗?”
小陈回答:“没有吧。”
“我也没记得有人找我……仔细想想,这个城市也没人能找我,还是男的,可能他记错人了吧。”苏清淮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区只有零星几人在加班,苏清淮伸了个懒腰,终于完成剩下的内容,“老板,这是我的策划书,电子版发你邮箱了。”
路灯早已亮起,暖黄色的光把苏清淮的身影拉长又缩短。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好,刚八点,还能享受一个完整的夜晚。”
晚上八点正是这座城市的下班高峰期,如果在苏清淮老家,此时离门禁还有一小时,照老家人的说法,超过九点还不回家的女人,不是在陪酒就是在给某个大老板做情人。
苏清淮拿出缠成一团的耳机,打算和路边不知名的常青树一道散步到地铁站,一边凭借肌肉记忆扯开耳机线,一边专注地扫视地面,好像在找某个东西。
这是她的小习惯,如果是独自一人走路,在开始前,她会在路边随机挑选一颗圆润的石子,用脚一路踢到目的地。
很快选到合适的石子,耳机里也开始播放日推歌单。
旋律随着她的步伐逐渐舒展开来,歌曲进入副歌部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这条路总是川流不息,路边的便利店永远为某个加班的人留灯,尽管这片天空没有星星,但路灯的光足以照亮前路。
这座城市的夜景很美。
除了身旁这辆汽车的喇叭声。
苏清淮忍不住小声嘟囔:“从我戴耳机的时候就开始按,石子踢到公交站了还在按,看不见堵车嘛,一直按喇叭是想用声波把前面的车崩开嘛。”
耳机里的歌声没能平息她的烦躁,她想捡起脚下这颗石子,砸破旁边那辆车的窗户,然后再砸坏喇叭。
心动不如行动。
苏清淮弯腰捡起那颗石子,可能是弯腰的动作促进了血液循环,使得脑部供血重新充足,她的理智回笼,这颗小石子能有多大用呢。
正准备丢到绿化带去,然而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让她忘记接下来的动作。
她原本打算砸坏的那辆车的车窗正徐徐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苏助理。”声音轻轻从车窗飘出,穿过夜色,直达她耳边。
“顾……顾总?”
“上车。”
车水马龙的街道旁,苏清淮半弯着腰,一手握着正欲丢掉的石子,另一只手扶住快要掉下去的围巾,在看到驾驶位上被车窗框起来的那个男人的一刹那,姿态僵硬得像从座位上站起的思想者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