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社神大人终于沉默了。
不是高高在上自命清高的社神大人吗,总不会真给她来段掉格的催眠小曲吧?
“宝宝睡啊快快睡,外面天黑又风吹……”丁将光想着那清傲不可一世的社神大人傻呵呵唱催眠曲的画面就乐不可支。
短暂的沉默让丁将以为社神大人是知难而退,就算不睡也该离去了。
谁知,背后的人忽然唤道,“紫玲,撤茶。”
这下把丁将才稍松的心又拽了回来,搞什么飞机过?
那紫玲是社神大人的侍女,听说是青丘狐族之后,丁将在蓝靛的药园和居所都见过,长得玲珑可爱,身段妖娆,一身紫衣玲琅环佩,到哪儿人未见一串叮当珠玉环佩碰撞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
随着一串清脆的叮当声响来了又去,桌面已被收拾得干净利落。社神大人抬手在桌面上轻抚而过,一张朱红古琴现于桌面。
“还跟以前是个蛋一样,爱听曲。”社神大人说着,曲指轻捻,欢快明朗的曲乐随之流出。
什么是个蛋一样?此曲非彼曲啊?她要听的是催眠小曲,“宝宝睡啊快快睡……”那种!
琴音叮咚悦耳,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丁将决定还是继续装睡韬光养晦吧,耍手段她似乎还不是对手。
一人真心弹奏,一人无心装听,不知不觉,欢快明朗的曲乐终究还是舒缓了丁将战战兢兢紧绷战斗的心,也不知何时,曲调已然转柔,如春风喜雨,靡靡催人眠。
丁将一觉醒来,已是日升三竿,不知今夕何夕。
有那头狼一样的社神大人在背后窥视着,她是怎么睡得着的?
丁将朝马蹄长榻看去,上面席被整齐,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许是逗她的吧,堂堂社神大人,哪能真跟自己同屋而眠的道理,还睡的是备榻。
“醒了?”人随声现,一袭玄衣长袍的社神大人一步从虚空中踏出,来到丁将玉榻前,他那修长伟岸的身形驱近,那股独属于社神大人的气息随之将丁将包围,丁将瞬间紧张得浑身毛孔都立了起来。
此一世唯修炼耳!我要修炼我要强大,我要修炼我要强大……丁将在心底给自己狂念无情诀定神咒,此一世绝不再受垃圾狗屁感情之苦。
“手伸出来,看看你恢复得怎样了。”社神大人说着撩衣自然而然坐到玉榻上,他的衣袍几乎是挨着丁将的衣袍落定,就像两身相贴,丁将几乎想炸毛,心如擂鼓地狂念无情诀定神咒外加急急如律令。
所幸,随之刮来将丁将包围的那股男性气息与梦魇中那魔鬼的味道迥异,不同于任何一款丁将闻过的香水味,社神大人身上的味道是清冷松木的淡香,很好闻,且闻着闻着竟无端慢慢令人去躁心安。
不去看不去想那张脸,丁将原本紧绷的身心,在无情诀定神咒以及社神大人那淡淡松香的安抚中渐渐解放了出来,不再战兢。
除了昨日紧急救援的一揽,这算是丁将第一次与社神大人如此近距离接触,感觉很奇怪,冷静放松下来后,竟似有种久远相依过的眷恋,是绝对与那恶魔接近自己时的感觉不同的。
丁将第一次感受到社神大人身上如此独特的气息,清傲甚至隐隐透着锋锐霸道但却不伤人,真的与那恶魔迥异,或许,那魔鬼与社神大人之间真没什么吧?一直以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奇怪啊,昨日他们挨得更近,尽管只是一瞬间,可她怎么就没闻到感受到他身上的味道气息呢?
是了,昨日自己神魂被击导致五感六识几乎丧失,是闻不到感受不到。
丁将螓首低垂,目光依然不敢触及社神大人的脸,只将藕白的细腕伸向他。
社神大人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搭丁将的细腕,“脉象趋稳,算你命大,没有精神错乱痴傻癫狂等后遗症。”
“多谢社神大人,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冒失了。”丁将诚恳道。
“嗯,起来吧,带你出去转转。”社神大人口气温和,丝毫没有逗弄使坏的调调,这让丁将暂时心安。
“对了,上次你听到的祈愿,可有哪个印象比较深刻的?带你去试炼一下,百闻不如一践,你的神魂可以听取祈愿了。”社神大人说着,起身拿了帕子拭手。
印象深刻的?
遭受了一轮神魂暴击,好像除了第一个,其他都是求财求名求家宅安宁人丁康健的,丁将都记不大全了。
“有一个祈求爱情的,刚好她是本村人士,喜欢的对象也是本村的帅哥,这种祈愿可适合试炼?”
“成人姻缘,功德不错,正合适,走吧。”
社神大人带着丁将,一个跨步来到丁将村子的上空,丁将往下看去,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过年的热闹气氛,而且此刻世间正值日暮,大年初一的应该家家都是鞭炮噼啪抑或欢愉的晚饭前后,村里到处都应有小孩玩耍放花炮的吵闹,怎会如此寂静?
等等,有什么不对,方外天比此世间的时间流速要快一倍,她离开时是除夕后半夜,连守岁的人都耐不住困意睡去之际,她在方外天才睡了一夜半天,这儿此刻不应是日暮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