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你怎么好意思回来?”
这一声如天雷炸落,瞬间将丁将轰得意错神乱。
“臭婊子,被弄得烂透了才回来,娃都生不了以后谁要啊?”
“你羞耻吗?”
“羞耻吗?”
“以后谁要啊?”
阴测测狠厉的男声在洞腔内不断回响,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丁将。
“啊啊啊!!”
丁将不堪其辱,抱头跌缩在地上痛哭。
等到洞内的西游演出队员发现并将她救出时,丁将已悲痛哭得昏厥过去。
丁将不愿醒来,想就这样昏昏睡死也好,但村里搞庙会祭祀社神的鞭炮声噼啪轰隆,尤其是近几年流行的冲天炮,村里只要有一户人家放,整个村的上空都如被天雷炸响。
每年二月二龙抬头或者三月三前后,村里都会请道公择一良辰吉日祭祀社神。每家每户都会出钱出物出人工杀鸡宰猪,操持丰盛的祭品。
祭品摆出,道公先在社神庙前做法请神驱邪祈福,然后再挨家挨户去扫祟驱邪赐福。
所以丁将知道,今天无论她醒不醒来,都肯定逃不过被折腾的命。
果然,才半早,房门外就有脚步声传来了。
“丁将,丁将,你醒了没有?”侬妈喊了几声,丁将睁着眼但不想应。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侬妈进来看到睁眼犯傻的丁将就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乖女别怕,咩(妈妈)找道婆算过了,你是富贵长寿的命,就桃花劫重罢了,等下咱请道公为你隔掉就好啦。”
由于丁将家里不仅要扫祟驱邪,还要给丁将做法隔劫,所以丁将家轮在最后。
直到过午,两个穿着绣满观音座莲花衣花帽道服的道公才来到丁将家。
先是烧香告祖,祭门神灶神畜神等,再一阵叮呤当啷又敲又唱又跳地在房前屋后、堂里房内做法念咒驱邪扫祟,最后将驱邪赐福的符纸烧掉化水给全家人喝下就算扫祟驱邪完成。
轮到给丁将隔劫了,家里在神台前的堂屋上铺了一床三叠的花被,一个道公盘腿坐在花被上,面对一桶装满玉米大豆(意百谷),玉米大豆中插着一枝开满桃花的桃花枝给丁将隔劫。
另一个道公陪丁将坐在边上,两个道公每念一段法咒敲一阵法器就要加上丁将的生辰八字隔劫,两个道公一唱一答,做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法事后,丁将身边的道公递给她一把剪刀,让丁将把桃花枝上的桃花从上到下依次剪去只留最下面的一朵。
剪完桃花丁将就被允许离开了,道公还要继续做收尾的法事。
“丁将,今晚全村都在村公所吃庙会,你去吗?不去咩(妈妈)帮你包回家来吃。”
丁将刚走侬妈就问道,村公所就是村服务中心,但老一辈都还是老叫法。
自从旅游开发后,每年的庙会宴不仅有本村的人,还会有外来的游客等客人。
如今,凡是人多热闹的地方丁将都不想去。
“咩,我不想吃。”丁将说完就走出了家门。
虽然请道公做法事隔了劫,但丁将知道那不过求个心安罢了,丁将依旧嫌恶这具被男人糟蹋烂的身子嫌恶透了,已经经历的劫刻在心上抹不去,这道坎就没过去,丁将依旧想死想消失,但如何死如何消失呢?
双亲在堂,她人死事了留下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她的事迹所有乡亲领里都知道,她死了就能抹去所有人关于她好坏的记忆吗?
还有这片生养自己山灵水秀的故土,如此肮脏的身躯不配在此埋葬!
死生丁将都找不到出路,只一味漫无目的地往村外走。
天色渐晚,村里的人都聚到村服务中心吃庙会了,到处静悄悄的,丁将心里却像捂了团火,不管她走到哪儿都求不到安宁。
天色暗下来,丁将背靠村头社神庙旁的大棕榈树滑落坐倒。
出事后,每到黑夜,纵使什么也不想,丁将也止不住眼泪疯狂滚落。
原本如此优秀的自己,大学毕业后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这往后的人生?她怎么活?怎么过啊?
“问神吗?”
风中似乎隐约带来一缕似真似幻的靡音,瞬间惊醒了沉痛迷茫的人。
“孙孙啊,若有实在过不去的坎,就去向社神祈求希望,咱们村的社神灵验着呢。”
祖公曾经的叮嘱回响耳边,丁将霍然起身,泪痕狼藉地扑进社神庙。
“社神呐,求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我该如何摆脱这副糟糕烂透的身躯?我该如何死法如何消失才能使亲者不痛,识者不记,故土不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