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允依旧看着她:“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江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好像钻入了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
她绞紧帕子,咬着唇不说话。其实她也不容易,陈三爷也应该体谅她啊!
父亲母亲都指望她救哥哥,要是她救不了,那他们该去找谁呢?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啊。江氏眼眶微红,坐直了身子说:“妾身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求过您什么事。要说妾身的真心,三爷心里明白。”
陈彦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几天之后,陈彦允出面说话,江氏的哥哥就从东厂里放出来了,江氏的哥哥提了两篓子大螃蟹上门来谢,却连陈三爷的面都没见着。他提了螃蟹又不高兴地离开了,回头江家就和陈家有些疏远了。
江氏很为此痛心,她的哥哥的确不成器,陈三爷却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她哥哥是什么样的人,陈三爷心里明白得很吧!
江氏知道陈三爷帮了她这一把,要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看着他在忙,她有时候心里都会胡乱的猜测。心里落下心病,渐渐的身体更不好了。陈三爷有时候来不及晚上来看她,或是睡在了书房里,或是歇在薛姨娘那里,她越发觉得孤寂。幸好还有女儿陪着她,不然日子更加难熬。
江氏最后知道自己要死了。
那天她不怎么说得出话来,才五岁的小女儿趴在她床前一直哭。
江氏勉强抬起头,看到周围都是人。怎么这么多人,她不想看到这些人,这些人都好陌生。
江氏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停地流着。她感觉到小女儿握着她的手,孩子的小手嫩嫩的,这么弱小。她死了之后谁能保护她照顾她呢?
她终于听到有人说了一声:“三爷来了!”
众人纷纷让开,有人在床边坐下,紧握着她的手。
他其实不好受吧!
江氏心里浑浑噩噩地想,陈三爷其实是个很长情的人。他对她没有多余的爱情,但是夫妻之间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她陪着他走到今天的。他对她肯定是有一些感情的。
江氏听到他好像说了句对不起,她想笑,怎么会是他说对不起呢!
她好像说了很多,但是人要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应该是她想说的话吧。
江氏不舍地看向小女儿,小女儿什么都不懂,只是被大家吓得不停地哭。
她意识不清,慢慢瞪大了眼睛,好像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陈彦允则一点点感觉到手里那只瘦弱的手,温度一点点冷下来。他的手搭上了江氏的眼睛。
他慢慢放开了江氏的手,低声问:“七少爷呢?还在路上吗?”
“快回来了。也不知道夫人这么快就”有人小声地答。
室内一时沉寂,只听得到外面丫头婆子在哭,陈彦允说:“等他回来后,让他过来找我。”
他回了自己前院的书房,一个人呆了很久。
其实江氏的死对他来说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感概。江氏比他小一岁,还这么年轻。
他跟陈老夫人说要为江氏守孝两年,陈老夫人叹了口气,以为他是舍不得江氏,也就同意了。陈彦允这时候对于情爱的心思就更淡了,这些年行事越发的险峻,他不是没听到过别人私底下说的话,多刻薄的都有。上次有个文书和同僚窃窃私语:“也是报应,昧良心的事还少吗”
陈彦允虽然不在意这些话,但他不得不防别人的口。一来二去的,他觉得信佛也不错,修身养性,要是真的有什么罪孽,佛祖看在他潜心向佛的份上,也会宽待几分吧。当了修士,开始吃斋念佛,连三个姨娘都不碰了,人的脾气看上去越发的温和。
既然没有了别的顾忌,他就成了张居廉手里一柄锐利的刀锋。
两年之后,他将要坐上东阁大学士的位置,成为最年轻的阁老。只差最后一步部署。张居廉那天和他共乘一轿,走在九春坊外头,看着护城河的河水。
“九衡,你记不记得你刚入詹事府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张居廉问他。
陈彦允笑了笑,“您但说无妨。”
“握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张居廉说。
陈彦允看着滔滔河水东尽而去,心想也的确如此。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好的。
哪管别的什么呢。未完待续。
s:我后面应该会每天更新的,把这个番外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