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溺水事件后,丁漾青和章明秋两个人成了点头之交,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
期间,丁漾青也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过,猜测章明秋会不会自持“救命恩人”的身份,对她提出一些过分或令人不适的要求来。尤其是,早上除了章明秋鲜少出现其他的游客,整个大楼几乎只有章明秋和她两个人,这种情境使她不得不绷紧神经,直至她完全安全离开大楼才彻底放松下来。连续几天如此,连睡觉都不太安稳。
如此恶意揣测一个救过自己性命的人,丁漾青心里不是没有羞愧,可是从某个角度讲,她觉得即使被人骂忘恩负义,也在所不惜。幸好,章明秋表现出的一直都算进退有度,她才渐渐放下戒心。
然而,终究是章明秋先忍耐不住,在某一天结束游泳后开启了新的话题,“同学,请问你看这本书真的不会头晕吗?”
从刚刚开始,丁漾青就觉得这人有点一反常态,扭扭捏捏,比平时多了不少小动作,本以为是有别的正经事情找他,结果是因为书?
“你说的,是我手里这本,正在看的书?”丁漾青指着手里的书,跟他确认道。
章明秋重重点头,“其实我好早就想问了,你平时看书不会都看的英文原著吧?!”
丁漾青回想了自己平时看的一些,“一半一半吧。”
章明秋本想说什么,话都到了嘴边又跟吞苍蝇一样紧急改口,“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是你的兴趣吗?”
丁漾青哭笑不得,“也算不上什么兴趣,我是学英语的,平时无聊的时候也会看点书打发时间,想着看也是看,倒不如直接看原著,顺道提升一下英语水平。”
“你这么看多久了?”
“也才...三个多月,其实看的也很吃力。”
章明秋看着面前的人笑眼弯弯,心里一阵和软,仿佛看到了一直默默努力的队友的影子,不由得间就放软了声音,“很厉害了。”
“对了,见了这么多次面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章明秋,章法的章,明亮的名,秋天的秋。”
虽说不出哪里起了变化,但刚刚顷刻间,章明秋仿佛焕然一新,丁漾青来不及细想,紧跟着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丁漾青,字是....”丁漾青想了想觉得还是写出来比较方便,便翻出随身帆布包中的铅笔,在书本的扉页下仔细写下她的名字。
章明秋弯腰凑过去看,高大的身影即刻将丁漾青的遮挡住,“漾青?很特别。”又笑道:“你爸妈真会取名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吧?”说完低头寻求认同。
丁漾青却是闻言一愣,在此之前她还从未听过这个说法,也不确定是否有这层含义,她呆愣愣的微微仰头与其对视,对方的头发吹得半干,原本一捋一捋的头发因低着头而垂下一些来,落在他的眼尾。
“我——”
“我不清楚”这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从小她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但没人解释过名字的由来或说起过与名字有关的趣事,似乎没有人想起这茬事,后来她也被更多的事情困扰住,更无暇探寻名字背后的故事。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她回过神,借着把笔收回的动作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更避开了闻见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香气。
丁漾青从小就是隐藏情绪的好手,这点情绪波动自然被她自然无痕的遮掩了过去,又与章明秋聊了几句,对方才提出离开。
待到只剩她一个人之际,“丁漾青”她喃喃念着自己的名字,没有发觉自己名字蕴藏着期望的欣喜,越细想,反而越感到压抑非常。
夜幕还未完全降临,街道上已是人潮涌动,好容易消减的几分暑气,紧接着就被人间烟火气儿填补上了。
丁漾青才走到小摊车跟前,老板娘就注意到,趁着给上位客人递打包的功夫爽利地同她打了招呼,嗓门还是那样响亮,“来啦!还是微辣?”
她笑着点了头,走到一张矮桌旁坐下,“还是微辣。”
“好嘞,马上就好。”老板娘一边朗声应了,一边舀了清水,洗去调拌盆里残存的葱和香菜。丁漾青是老顾客了,对待老顾客当然得更加细心一点。
海津市有三条出名的小吃街,其中就有两条紧挨着海津大学,一条就在校门北二门对面的校外宿舍群楼门口,每天六点半按时出摊,被学生戏称为“银河护胃队”;一条在紧邻学校的霞元巷内,跟北二门的小吃街相比,这里临街商铺和食摊皆有,再走几分钟就又能直达附近大型商场,因此平日里除了海津大学的学生,也有很多海津市市民来此闲逛,并不缺人气。
凉皮摊就在霞元巷,若是没有放假,可以从小西门直接抵达巷尾,不必从西门绕一大段才到。
“快开学了吧,到时候舍友们都来了就有人陪了。”老板娘手脚利落,不多时就将装的满满当当的一碗凉皮放至丁羡青面前,然后抬起胳膊用衣服擦了眉毛上的汗。
丁羡青道了谢,“快了,还有三个星期就开学了,到时候您的生意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