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砧板上刀痕深厚,“噔~噔~”巨大的刀声吓得阿璃抱尾躲在桌子底下,一双布满茧的手扼住阿璃的脖颈,将它放进蒸屉里,随着蒸汽温度的不断上升,阿璃已迷迷糊糊,依稀听见庖屋那几人商量着如何将迷晕的客人魂魄吸走,提炼成“糖巧”卖给各路小妖。体内的水分快要蒸干,阿璃欲求救却吱不出声。
“你蒸它做啥?”
“这小家伙肉嘟嘟的,瞧着就像肉包子。”
“说好的只取一魂,不伤及性命,这要是被妖尊发现,你我都会灰飞烟灭。”
“无事,就一个不会被发现。”
笛声响,客房内昏迷的人翻身起床,如同牵丝木偶鸭步鹅行,瑶光混在人群中跟着走到竹林里。前几日,妖界的幻影笛丢失,那妖尊振灵香正派人寻找,没想到,竟是自家人偷走,真是监守自盗。
幻影笛吹奏时,泛着淡淡的蓝光,神妖人等皆会失去防备,进入梦乡。幸而荷包里的香能安魂,瑶光化指为兰,地上的碎石悬浮于空中,趁小妖吸食魂魄之际,将碎石弹出,魂魄随着碎石一并进入小妖们的腹中。
见时机正好,正要上前一并拿下,一阵青弦之音入耳,白衣男子悬空于竹节上,簌簌竹叶随着镇魂曲飘向失魂人群,缠绕成一圈,小妖想要逃跑,已陷入阵中。
小妖惊恐道:“这曲子,是楼衔月大人!”传闻楼衔月所到之处,弦声既出,十方入梦,一向是曲比人的名声噪大。
瑶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背身离开:“看来不用我,已经有人出手,省事!”
琴弦不知为何,在此刻断了,这云梦幽琴说来也是奇怪,陪伴楼衔月弹奏数万次曲子,从未断弦,今日如此脆弱。就在楼衔月诧异间,小妖趁此机会想要逃脱,被一股力量击倒在地,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只小妖体内的碎石震出,再用仙灵绳捆绑在树上。一群魂魄飘飘然在空中,眼看太阳快要出来,若是不尽快将这些魂魄归入本体,则会灰飞烟灭,正在踌躇之际,瑶光取下头上的发簪,两根青丝幻作琴弦,轻轻拨弹几下,淡淡地说:“好了,公子可继续,他们的魂魄不容片刻。”
随着镇魂曲继续响起,魂魄也归入各自体内,瑶光念出云隐咒“藏身九天,遁入虚空”将他们送回客栈。小妖见瑶光欲将他们收服,以为瑶光是何方不知名的仙君多管闲事,龇牙咧嘴朝着瑶光嘶吼:“你若敢伤我们,入那三生池也必定倒了泥浑汤,生生世世扰你不得安宁。”
“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瑶光一掌将他们拍碎,妖丹收入瓶中:“不过是入魔的食梦兽,转吸食人的其中一魄——精,使人类如同生活在梦魇里。一介小妖,口气倒不小。”
“仙君身上戾气颇重,致虚极,守静笃。不如我送你一套静心诀。”这时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人儿,散落的青丝在风中飘舞,步履轻盈如莲花旋转,即使浊气重也不染心。
瑶光俯身看着楼衔月的眼眸,蜷了蜷手指从他脸庞滑过,瞬间取出琴上的发簪束发:“这簪子既然用完,我得取走。”楼衔月面色微微泛红,别过脸掩饰自己的,瑶光停下脚步继续说:“楼衔月?那我便唤你阿月,我叫瑶光。”
“孔鸟飞而送迎兮,腾羣鹤于瑶光;可惜了这好名字。”留下余音与这叹息。
这周围的景色怎么变样了?女夷和苍岚瞧着四周的模样。
女夷询问:“难道我们在梦境里?”
“可能我们一开始就进入梦境,弦音既出,十方入梦;我们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出路。”
璃辛打趣道:“是何人让你分了神,竟弄断了琴弦!这可是上古神器。”
“你可知这琴弦何处寻得?”璃辛是花圃里的一株白芍,心性随主人而定,若是遇到良主则可医世人;若是心恶之主,则荼蘼世间。
璃辛道:“妖界边界处有个栖云洞,取一根龙的胡须,再用妖界里的千年寒冰打磨,便可打造出牢不可破的琴弦。”
“那胡须如何取?”
“那条白龙已有五万年的修为,喜怒无常,不可强取,上一个取这胡须的人是那苍寂神君,可也是修养半个月才养回元气。不如……”
璃辛欲言又止,楼衔月戏谑着:“你准备报恩?”
“不如就等它自己长出来吧。”璃辛嘟囔着嘴。
楼衔月早已猜出这家伙想说什么,早已背着琴离开:“这琴娇气着呢!”
客栈厨房内,蒸屉打开,一层雾气散开,一团白乎乎的肉团子正呼呼大睡,瑶光解开它身上的阵法并宠溺地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