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语气浅淡，对盯着自己出神的君九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君九凝：“来了来了。”

她用一旁已经准备好的烈酒沾湿布巾，轻轻地在那条满是血迹的右臂上擦拭起来。

当大片的血迹被擦去，露出狰狞的伤口，君九凝愣了愣：“这……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顾云的人？”

慕云看了一眼那被匕首切出来的刀口，嗤笑了一声：“我自己扎的，信么？”

君九凝脸上的表情顿时跟见了鬼似的，而且慕云当着她的面经常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她自然不信：“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扎自己？”

她心里顿时把这事联系到了顾云的死上面：难不成是慕云回了宫之后想起顾云的死，感到后悔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原来反she.会人格在面对亲人的离世时也会有这么复杂的情感吗——即便他们这对孪生兄弟一直在干自相残杀的事情。

慕云听了她的问话，没吭声。

他不知道君九凝在心里是怎么想象他伤口的由来的，他只觉得很累，而君九凝的动作也算得上是轻柔，忽略酒液带给伤口的痛感刺激，慕云自问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平静而安宁的感觉了。

他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头靠上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君九凝吭哧吭哧地把他整条手臂擦完，还顺手将他的五指都清理了一遍，布巾上粘的血让盆里的水都变成了淡红色。

等她发觉慕云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时抬头，才发现慕云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呼吸十分清浅，面容尤其沉静。

君九凝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慕云的右手手掌和手腕都被她握在手里呢，这时候慕云看起来又这么累地睡着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对方。

几度纠结下，君九凝还是决定先让他睡一会儿。

她轻手轻脚地托着慕云的右手，然后慢慢地把它放在桌子上，尽量避开了伤口被压的动作，然后松了口气，坐在一旁欣赏起慕云的睡颜。

对方这下倒是真的不对她设防了。

听着慕云规律而轻柔的呼吸声，君九凝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过他精致的轮廓，心道果然那句话没说错，是不是美人，就得看这人战损的时候还美不美。

慕云无疑是好看的，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毫无血色的唇，还有偶尔抖两下，似乎在睡梦中都很不安稳的眼睫毛。

长眉微蹙，仿佛蕴含着他日夜为之思虑的忧愁。

君九凝不由得看呆了。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朝慕云的脸伸出手指。

但就在她的指尖触及对方皮肤的前一瞬，慕云托着脸的左手忽然抽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君九凝的手指，同时睁开了眼，犹如深潭的眼瞳中满是戒备与警惕，他对上君九凝有些茫然的目光，哑声道：“干什么？”

君九凝道：“你脸上有点脏东西，我帮你拿开。”

慕云将信将疑地松开了她的手，然后闭上眼，把脸颊往君九凝的方向稍微送了送。

君九凝尴尬得头皮发麻，假装很认真地捏掉了那个不存在的“脏东西”，还煞有介事地往边上一弹：“好像是个棉絮，该不会是你的衣服漏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