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毅看看刑室,有门无窗、不见天光,很压抑;
再瞧瞧墙上挂的、地上立的刑具,冰冷残忍、沉重坚硬,很恐怖;
可瞅瞅潘爷和庄稼汉,他们俩都被提到这间刑室,竟然只绑着没受刑,很逍遥啊。
不是说不管招不招供都得先用点儿刑的吗?这二人怎么没有?
要不是发现知县大人来了,估计这里的气氛都热闹得堪比茶馆听书了吧?
这里可是县衙,县衙里的人就这副德行,张知县都不知道该把脸往哪儿藏。
上午李蔚珏还赞美他为民谋福、得民敬仰、治下有方,夸衙门里风气正、吏役差员素质硬,现在可好,丢人现眼哪!
“他们俩放在一起审,还需要私下串供吗?就算是上烙铁都问不出实话吧!”骆毅直接说了出来。
张知县面色阴沉,这谁家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有人管没有人管了?
但不好直接呵斥,一来小姑娘没有说错,二来与孩子计较不更丢颜面?
捕快们面色也不好看,但他们可不管丢不丢颜面,他们得先顾着饭碗,若大人真被小丫头的话给将住了,不得找他们的麻烦?
把他们打上二十板子再给开除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小年纪竟如此残忍!我们大人常教导我们尽量少用刑,免得屈打成招,你倒是……”
捕快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由充分,而且还把他们知县大人抬得高高的,于是便要继续说下去,却看到捕头瞪他瞪得眼睛快抽筋。
这才意识到眼前小丫头能随他们大人一起来,必然不是沾亲就是带故,自己这不是往刀尖上撞吗?
张知县再听不下去,直接让人把捕快拉出去打十板子。
有知县亲自坐镇,审讯速度就快了许多,将人犯分开单审,捕头亲自动手,啥也不问先上顿鞭子,抽得皮开肉绽再问话。
捕头也是个机灵的,他把庄稼汉交给别人去刑讯,把潘爷留在眼前,因为潘爷有钱啊。
只要能交代罪行,就允许他花钱少受些拷打,这是惯例。
这种惯例很光明正大,因为没有衙门不缺钱花,就算是刑部判刑,也允许用罚金代替一部分刑罚。
捕头想在知县大人面前将功折罪,不但把口供问个明明白白,还要多敲些银子出来。
捕头抽到十鞭子就停下来,装作要换刑具的动作并喝道:“还不说实话吗?”
这就是给潘爷机会,这时候但凡他不是傻子,就该说:“我说,我全都说,我愿意出资多少多少以偿罪孽!”
毕竟梁家的孩子没死没残,啥事没有,最多吓着些而已,而且之前不是说他们并没有交易么,那情节就不算严重,掏钱买个少遭罪问题不大。
果然,潘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我说,我全说!我愿意给那孩子掏钱治病,我愿意缴纳罚金,只求大人念我是初犯,能从轻发落!”
张知县没吱声,捕头便对着空气抽个响鞭吓唬一下,然后勒令潘爷交代。
“我的确想买个孩子当儿子的,只是我并不知道那孩子竟是他们掳掠来的啊,我也没有真买,真的,我都没付银子!”潘爷说道。
这就把庄稼汉给卖了。
张知县还是不吭声,捕头便捅咕烧炭烧热烙铁,准备上点儿狠的,潘爷明明吓得抖若筛糠,却依然喊着:“大人,我说的是真话,我只想买个孩子当儿子的啊!”
另一个刑室里也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