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绻玉,家中嫡出的独女,自小宠爱非凡,父亲母亲便是半点不允许我受了委屈,也因此自小便养得一副高傲的性子。
小时候,无论是礼仪师父,教导老师,无一不夸赞我是天选的夫人人选。
头脑清醒,模样可人,心肠够狠。
可我觉得这样的评价,并不是好话,不过父亲母亲爱听,我便也不计较了。而我学的最多的便是女人心计,后宅阴司,揣摩人心,利用手段。
其实,我始终不懂,我一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为何要学这些,而非主母的管家之法,御下之能。
我曾问过母亲。
她却说“要学,都要学,但是得先后次序。”
我不懂,为何会将一个主母该学的放在后面,但是我看着母亲那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我竟然问不出口了,因为我心里很不安。
父母依旧待我极好,甚至比兄长弟弟都好,关键是家中长兄和弟弟也毫无怨言都待我极好,我不知这是为何,却也觉得那股子不安越发强烈了起来。
直到后来,先皇驾崩,新帝登基,热孝已过,下令选秀,凡是适龄女子皆要参加,父母含泪告知我时,我才知晓那是父母觉得对不住我,更是早已察觉了这一幕会出现。
他们抱着侥幸,可上天并不准备将我遗忘,我依旧得参加选秀,依旧得走这么一遭,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何父母要我学心计手段,无非就是想着倘若我入选,也能在后宫之中得以自保。
父母兄长和弟弟都希望我表现平淡一些,都希望我落选归家,可我自小便傲气,哪里甘愿成为那落选之人,而我也顺利入选,进入了最后环节。
为了知己知彼,我看了看整个同寝里的另外三人,唯有季氏与自己家世相当,倒也能做个暂时的盟友,我主动相交却屡次碰壁。我可不会如此惯着她,我气急了,不再同之来往,但是嘴上也是不饶人的。
挑拨离间,我用了最低劣的手段。
但是,看另外两个小丫头的模样便知,我失败了。从未体会过失败的我,顿时不爽极了,连带着就越发不喜欢季长安了,但是自己始终是要在后宫之中寻求自己的队伍,季长安始终是我看重的人,可我越是靠近,她越是厌恶,到了后来,我也不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索性也冷脸相对。
册封圣旨下达,我与季长安的位份相当,这让我更加不爽快了,但是圣意如此,我又能如何呢?
入宫后,我又一眼相中了家世相当的澹台氏,刑部尚书嫡女,宁郡王的表姐,也算半个皇亲国戚。
如此家世的人,才堪得是我李绻玉的队友。
入宫后,我与澹台氏走近,却发现她也是个少话的人,一直都是自己主动,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如今新秀都三五成派,她若是脱离队伍,岂不是成了那个单的。
不妥,不妥。
我便依旧这样熬着,浅淡的宠爱,浅淡的人脉,什么都不如意的生活,我那一刻才觉得,我学了一辈子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那一刻,我觉得无比挫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似乎有些觉得想家了,想父母的宠爱,想肆无忌惮的家,想那能让我天高任鸟飞的皇宫之外。
我渴望自由,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
这后宫妃嫔,或像罗春意那样渴望帝王爱情的;或像谢书欣那样从始至终都独得恩宠,得了别人一辈子求不来的东西的人;或像刘络珠那般一生都不受自己左右的人;又或是像洛挽晴一般,生了儿女不能养在膝下,活活被逼疯的人;再或许就如季长安那般,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人;最后还有一种最可怜的人,那便是葬送在这后宫之中的可怜人。
如此看来,这后宫,似乎就是这几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