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张面色泛红、眼中水雾缭绕的脸,王姝瑶并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快感,因为在这张脸上,她完全看不到欲火焚身的影子。
天,就算是这样,都毁不掉她吗?
在王姝瑶愣怔间,叶瀛自刎,血溅三尺。她的尸身随湍急河水顺流而下,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半晌,王姝瑶才将目光从血迹上移开,转动早已生锈的头颅。
死了,她死了,你赢了,你赢了……吗?
不,就算她死了,你也还是输家,而且是比先前更为卑劣的输家!
输家,输家,输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掠夺后,王姝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南宫府,又是加派了多少人手才擒住南宫穹宇的,她只记得,一双碧波春水般的松绿瞳眸中清晰地映着自己扭曲不堪的倒影。
恍惚间,她已然抬起南宫穹宇的脸。
不得不承认这张令自己无比憎恶的脸当真是美极了,那黛眉如烟柳新月,眼似五月水杏,眸中灿若星河,更可怕的是,这张脸的主人居然只有八岁!
妒火不知多少次烧遍五脏六腑,王姝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真和你那下贱的娘一个样,都是天生的狐狸精、贱胚子!就算把你卖到最烂的窑子里,恐怕要不了几年也会有男人心甘情愿为你赎身吧,你说是不是啊,嗯?”
“王夫人”,南宫穹宇淡声道:“您这又是何苦?”
当王姝瑶终于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她捏着南宫穹宇下颌的手猛一用力,面上狰狞之色更甚。
“你可怜我?你居然在可怜我?你居然敢可怜我!”
然而,那双绿瞳仍是平静如水,唯有自己的影子扭曲依旧。
“哼”,王姝瑶放开南宫穹宇,不自觉地避开她的视线。
“你不是从小习武练剑,既坚强又勇敢么,那这斗兽场一定很适合你咯?我倒要看看自幼便倾城倾国的美人——”
“被野兽撕碎之后是什么模样”,最后这句几乎贴着南宫穹宇的耳朵响起。
面对深入骨髓的怨毒与癫狂,南宫穹宇却只是轻叹一声,仿佛那滔天恨意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
“好,一个小瞧我,一个可怜我,你们好得很!”
言罢,王姝瑶猛然回头,冲身后打手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送到崇武坊啊!”
唔,好黑……铁笼,似乎还有哀嚎声,这,这是哪儿……
南宫穹宇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却不曾想她所在的这间牢笼中还有另一个人在。
那人穿着一身残破不堪的麻衣,正低着头侧对自己,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这位朋友,你……”
不等南宫穹宇下一个字出口,那人听到她唤自己,便将视线缓缓转向她。
随即,南宫穹宇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双木槿紫瞳夺去。
它好似秋日的火山湖,湖面水若蓝玉,湖畔层林尽染、五彩缤纷。
它又好像春晖中紫苑盛开,花瓣间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微微泛起浮光。
“……好美。”
“什么?”
许是眼前人怯生生的嗓音让她更添几分爱怜,南宫穹宇绽开了一个极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