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清轻笑一声，转身便要回西苑。走出去几步，又回首顾盼，笑道：“你我今晚见过面吗？”

一句话问出来，男子微微愣神，半晌才回道：“我叫赵元休，你记住了。将来我会回来找你的。”

赵元休逆着光站在那里，背后的粉楼灯火通明，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拂过来，灯把人影燎出细绒绒的毛边儿。

“原来是他！”刘婉清心下了然，大梁朝第三位皇帝，梁太宗第三子，将来的真宗皇帝，她在飞速在脑海里盘算起来：“若是今晚救了他，将来或许能借着他的势力脱离贱籍，若是他再知恩图报一点……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商贸发达的大梁朝当个富甲一方的女地主？”想到此处，她心中大悦，于是转身回头，笑向身后的男子道：“你是个是好歹的，我改主意了，打算帮你一帮。”

赵元休没有说话，眼神中有些不解。

刘婉清淡然一笑，解释道：“我坦白跟你说，我被卖到伎馆之前，家里有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兄长，他待我极好，只是遭了水灾，他为了救我也没活下来。见到你……让我想到了他，你们有相似的眉眼，今日救你，为的是他，也为了我自己。”话说完，她捧着衣襟假装动情垂泪，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表演能力。

话刚说完，墙边传来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赵元休朝一旁撇了撇肩膀，抬头朝响动处看了一眼，立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赶紧跟随刘婉清进了西苑。

说话间，那黑衣人自墙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转头向他的同伴道：“师兄，你确定他在里面吗？”

另一个人也翻身跃下，揉了揉手腕，松了松拳脚，扫视了一圈院内陈设：“可能在。我看那老鸨子眼睛贼溜溜，像是在骗人。”

“哦，可我们往哪里去寻啊？这黑灯瞎火的。”

“往人多的地方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若是寻不着……”

“寻不着……寻不着那咱也活不成了……”说完二人叹息一声，突然闻得身旁的院落中有关门的声音，俩人一对颜色，迅速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蹑足往西苑里去。

刘婉清关门回身，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她立刻看向坐在桌边的赵元休，示意他不要出声往里间去藏，然后隔着门窗回应道：“纤云？你怎么回来了？刚不是说……”说着便往门边走。

步伐极缓，眼看着赵元休躲进衣柜，她才拉开门，和外面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那黑衣人并不想多惹是非，笑问刘婉清道，“你这里有没有外人来？”亦不待她回答，自顾自进到屋里坐下，环顾屋子一周后，指着了指桌子上的蜡烛道“怎么不点灯？”

刘婉清轻笑一声，上前燃了火折子，将灯芯点燃。房间迅速充满了暖黄的灯光，门没有关，光影在每个人的脸上明明暗暗地晃动。刘婉清见来者不善，咬牙点了两下头，方在一旁低声求告道：“奴这边只是学艺，不接客的。”

那人瞥了一眼刘婉清，又往里屋看了看，似乎发现了什么，朝旁边站着的同伙递了个眼色，冷笑着转向刘婉清问道：“当真？”

另一个人也闻声而动，缓缓踱步进到里屋，在刚刚赵元休藏身的柜子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