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为建立公平的竞争秩序而煞费苦心地设立了无数条商业规则,但对于久经商战的欧阳长鸿来说,那些所谓的规则不过是让愚蠢的经营者上当的烟雾而已,在没有硝烟的商业战场上,血腥程度不会比任何真正的战场稍有不足。
在长鸿集团内部,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对于长鸿的掠夺留有印象,剩下的那些人不是被吃掉就是被同化了。十多年的时间淡化了一切战后的惨烈景象,人们现在能够看到的要么是胜利者的荣光,要么就是一派祥和升平的景象。
李显是长鸿最大的竞争对手!
欧阳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正在成长的对手的可怕之处,她曾经有机会将之纳入麾下,但她的骄傲和所谓的自尊使她丧失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欧阳长鸿意识到了。他要将李显的事业扼杀在摇篮之中吗?不会!只有笨蛋才会那么干,李显的天恒在验收阶段遇到的一系列麻烦跟欧阳长鸿无关,也许跟长鸿集团的任何人都无关,正像方淑梅主任告诉柳欣桐的一样,李显遇到的问题不过是某些人的不满和野心。
欧阳长鸿正在想办法将正在初生的天恒置于自己的囊中,他要天恒成为长鸿集团的第十五个分公司,而李显,欧阳长鸿也有自己的安排。
某些人的不满和野心也许会给李显的未来制造出一些麻烦,但仅仅是一些而已,可有的人对这些制造出来的麻烦感觉惬意,他也知道这些所谓的麻烦不会影响天恒的进程,但只要能让李显感觉麻烦,那就是自己的希望的,况且制造这些麻烦不过是摇动一些口舌就办成了,几乎没有什么成本。
宁致阳所花费的不过是几顿饭的钱,还有一些口舌而已。他多年前的那些朋友对于这个代理经理的扶正表现出了相当大的热情,其中一些人奢望可以进入到投资公司工作,这是可能的,如果他只是需要一个不重要的职位,那么他这个正式的总经理是有用人权力的,只不过是需向向集团人事做一下备案而已,而如果这个人想在他这里谋利一个重要的管理岗位,那他暂时做不到,更不用说这些人中恐怕也没有这种能力胜任了。
但是,宁致阳在长鸿这几年吸收了许多的处理事情的办法。“你先在我这里干着,朝里有人好做官,我总会帮你想办法。”这句话说给有野心的人听,那么宁致阳就可以得到许多额外的朋友之谊。
宁致阳如今在老朋友面前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他显得……比别人更老成,更严肃,更有威严,这是应该的,因为这样才能打破之前建立的平等地位,那些人才会仰望他,甚至服从他,或者谄媚他。
“宁总,”一个人脸上挂满了庄重,“我有两个朋友手里有点闲钱,看看您能不能帮忙运作一下,赚多赚少无所谓,就是想找个可靠的投资方向。”
宁致阳对这个人了解得比自己的手指还清楚,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这个人的表态可以看成是一种效忠。“你们都知道,我在投资公司快两年了,一笔投资业务没有做,是因为我能力不行吗?”说完眼光扫了一圈,抽出一根烟来,旁边那个人笑道:“宁总您太谦虚了!”又连忙把烟给点上。
“集团十四家分公司,哪个拿出来也比我这里大多少倍。当初欧阳董事长为什么高人收购了它,收了进来又不用呢?今天告诉你们,”他伸出一根手指,冲着众人点了一点,把声音降得低了,说道:“这其中是有奥秘的,你们知道这么多就行,不是咱们不做,是不让做!”他把平伸出去的手指突然转身上方,又快速朝上指了两指。
众人恍然大悟一般啊了一声,刚才那人凑趣道:“宁总这里看着不大,其实是将来有重用的。”旁边的人也都大点其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谈到紧密处,有人提起马上要验收的天恒来,说将来这家企业也是有发展的。宁致阳皱起眉头来,摇了摇头,道:“只怕未必。”众人又都不解其意,不禁都做出一番姿态来问原因。
“说的好听叫什么‘临终关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将死之人呆的地方!据我所知,市里原来是要求他把医院建到郊区的,但李显这个人你们不了解,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硬是让市里同意建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中心区呀!”
“把个‘殡葬馆’建在这里,真他妈丧气!”一个人附和道,“听说有个别人已经有意见了。”
宁致阳眼睛一亮,叹了口气,说道:“唉!听说李显把周边的环境建得花园似的,这是障眼法,一旦周边的居民知道了底细还不得闹起来!”
一桌人都大声议论起来,说李显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赚钱破坏了中心区的环境……宁致阳吸了口烟,道:“李显这个人外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他的目标大着呢,我这里,他就觊觎过多久,到底是欧阳董事长识人,终究没能蒙骗过去,只好卷铺盖走人了,听说背后里议论过不少我的不是呢,你们知道我的,不屑于斤斤计较的。”
几个人有酒了,袖子挽起来老高,骂道:“敢跟大哥抢位置,你能忍,我们兄弟几个可不干,这就找他说说明白。”
宁致阳白了那人一眼道:“你有这个精力干嘛不好,找他打架呀,上不得台面,我看你不如找周边的群众聊聊环境,那才是良心人该做的事情呢。”
几个人一时还弄不清宁总的深意,左顾右盼,宁致阳心里暗骂不中用,笑道:“刚才你们说什么来着,真想让他把那个什么医院建在那儿呀,不是丧气吗?”
一群人再次恍然大悟,觉得这件事情可做,而且必定很有趣。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正像欧阳长鸿和宁致阳预想的那样,对于李显的验收工作不过是一种拖延,起不到实质的作用。但这场风波带来的拖延却让李显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资金压力让他有些难以为继了,他必须得及时找到能够维持两个月运转的资金,至少要两千万!王东亚那里他不能再张嘴了,银行的贷款也几乎指望不上,他只能借款,但谁能有这么大的资金能力呢?
他知道一个人有这个能力,如果他张嘴提出来,那个人一定不会拒绝,但他不愿意这么做。
临时的董事会很快就结束了。欧阳苑仍然有点蒙,她知道父亲一定是起了巨大的作用,但他能够达成这个目标使她很吃惊。
董事会授权给她,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对天恒的注资,至少注资五千万,最有发言权的董事语重心长地提醒她,做好这件事可以提升她在董事会的声望,可以扭转一段时间以来某些人对她的看法,这几乎就是在暗示她:做好这件事情,你才有可能继续接任董事长,你的时间不多了!
欧阳苑佩服父亲的战略眼光,但她对父亲的这种运筹帷幄的能力却感到可怕,他是怎样一一说服那些老顽固的,五年来,她的每一个提案都受到阻力,她甚至能觉察到那些在幕后偷偷窥测的目光,为了长庆,为了给儿子腾出锻炼的空间,她耍了多少手腕,说了多少违心的言论,但仍然让很多的人不满,矛盾丛生,到至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欧阳长鸿回来不到一个月,他就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一切问题,她真的佩服他,也同样地害怕他的手段,他仍然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她这个董事长只是明面上的,是名义上的,是个虚假的职位。
她是她父亲的傀儡!